人影已经看不见,言旌却还站在原地。
“王爷,该回京了,他盯的紧。”
言旌摆了摆手,依旧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王爷,你何必……”
“晚了。”言旌喃喃道。
“晚了?”
“很早很早以前就晚了……”
言旌第一次见卫远也是在他母亲的丧礼上,那天晚上他吃酒吃的醉醺醺的,临行时路过花园却迷了路。他正苦恼如何离开时,转头却见花园中央的小桥上有一白色的人影。他霎时吓得酒都醒了,壮着胆子冲那边喊:“谁在哪!”
那个人应声转过头来。
言旌本来紧张地看着他,却在看清他面容时短暂的大脑空白了。
那人肤若凝脂,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忽闪忽闪,眉眼还很稚嫩,却带着与他这个年纪不符的伤感与成熟,像个仙鹤化了形的小仙童。
“无意惊扰殿下,望殿下恕罪。”他拱了拱手,却没有惊慌恐惧。
言旌走到他身边,才看清他的一身白衣原来是孝服。言旌拍拍他的肩膀,道:“无妨,是我饮醉后在此迷了路。你是卫大人的公子?”
“草民卫远。”卫远淡淡应道。
言旌细看他,比远处一望更叫人惊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来一句:“节哀顺变。”
“嗯。”卫远轻轻应了声。“需要草民引您出去吗?”
“啊?好。”言旌看他心不在焉的样子,知道不该过多打扰,就让他带自己离开了。
坐到车上,言旌的心依旧跳的很快也很乱,这是从前未有过的感受,他也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第二次相见是在城中的街上,当时街上有个身上脏兮兮的看不出男女的半大的孩子被好几个人围着打。他不想多管闲事,也不热衷于凑热闹,便想离开。突然那群人被一道严厉的声音喝停。
“住手!”
言旌听那声音耳熟,转过头就看见那个衣冠楚楚的公子。
问清楚那个孩子是饿极了偷了一位公子的糕点被逮到,卫远替她出了这钱,挥散了人群。
他本来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是卫远却没有离开,而是走近了那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卫远俯下身,轻笑着问团在地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带着明显的防备,害怕的盯着他,并不作答。
“别怕,”卫远蹲下来,与她平齐,安慰道:“他们不会回来了。”
“我……没有……名字。”小姑娘结结巴巴的说。
卫远目光中多了一丝怜悯,接着问她:“那你的家人呢?”
小姑娘依旧摇头。
卫远不动声色地看看周围,有许多人依旧暗暗地关注这里,于是叮嘱道:“在这里等我一下。”说完便走开了。
言旌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倒也没着急离开,依旧停在原地。
果然,没一会卫远回来了,拿着一个馒头和几吊散钱。
卫远把钱和馒头都递给她,悄声对她说:“一会儿我离开有人抢你钱你就拽散了扔地上让他们抢,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馒头吃了,记住了吗?”
小姑娘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接过东西用力的点点头。
卫远看她的神色被逗笑出声,迎着阳光,更显少年得意,他说:“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赠你一个如何?”
“嗯。”小姑娘应道。
“扶风轻揺满枝玉,胜却人间一海棠。”卫远笑得明媚,“你就叫玉棠吧。”
“玉棠……”那小姑娘轻念这个名字。
卫远点点头,道:“这是我借给你的,以后可要还给我啊。”
“还给你?”小姑娘又惊慌起来,“我不要了,我还不起……”
“我相信你,”卫远把她递来的东西又推回去,“你一定能好好的生活下去,还能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等那个时候,你再把这些还给我吧。”
“我……真的可以吗?”她看着手里的东西,有些不可置信。
“我相信你,好好活下去吧。”卫远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留小姑娘一个怔怔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又走了一阵,卫远进了一家茶楼,要了一壶茶,在二楼听大堂的说书人说书。
正到故事高潮时,身旁却突然有人落座,卫远并没有多加注意。
“卫公子。”言旌喊他。
“嗯?”卫远转头,看见他时就想起身问礼却被他拦下。
“都是出来放松的,不必行此虚礼了。”言旌笑笑。
“多谢四殿下。”卫远恭敬道。
“卫公子,刚才我在街上看见你给了那个小乞丐些许钱财。”言旌端起一杯茶,拂去上面的浮沫,“可惜,那些钱财被几个人抢去了。”
“那她的馒头呢?”卫远语气中带着不可察觉的忧愁。
“馒头倒是被她拿走了。”言旌虽不理解他为何更在意那个馒头,却如实相告。
“那便好,”卫远笑笑,“不瞒殿下,草民预料到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拿着钱很可能被那些恶霸抢去,所以偷偷在馒头里塞了五两银子。”
听到此言,言旌突然来了兴趣:“所以是你教她拽断了绑铜板的线,让那些人捡钱的时候她趁机拿着馒头逃跑。”
卫远不置可否,只是笑道:“许是她自己机灵。”
“卫公子确实机智过人,还有一副菩萨心肠。”言旌拍拍他的肩膀。
“殿下过誉了,”卫远道:“那个女孩身世实在可怜。”转头时却发现言旌左手手腕到虎口处有一道伤口,看起来是划伤了有一会了,虽不流血,却也没有包扎上药。
“殿下,你的手?”卫远看向他。
言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道:“早上练习射箭时被箭划伤了,不碍事。”
卫远摇摇头,翻出随身带的一小瓶伤药递给他,接着说到:“小伤不处理也有可能诱发更严重的疾病。殿下还是包扎一下的好。”
言旌看着手里的药,心中莫名的情绪翻涌,他不自觉想起早上这一箭不仅射偏还挂伤手腕,而母妃却指责自己骑射没有进步;想起父皇更偏宠言离,鲜少关心过自己;想起朝中,宫中人们势力,更亲近言离……
“算了,我帮你吧。”卫远看他一直没动,还以为是他一个手操作不方便。托着他的左手上完了药,又掏出自己的帕子给他包扎好。
“好了。”
言旌看着自己包好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正在此时,一小厮过来与卫远耳语了几句,卫远便先告辞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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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