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兴
李却归说这里还是离青沪太近,他怕仇家哪天找到他,于是宁迢在这里和李却归分道扬镳,临走前李却归扔给他一把电击棒。
宁迢无语凝噎:
“你车上到底还有什么?”
这一路上每次停车休息,李却归总是拿出不同的管制刀具给他切水果吃,还会特别贴心的添上一句“没捅过人,都是新的。”
没想到他连电击棒这种东西都有。
李却归遗憾地说:“要不是这边禁枪,说不定你能看见一个行走的军火库。”
宁迢收下电击棒:
“我走了,你多保重。”
李却归比了个OK手势:“如果有需要,再给我打电话。”
接着他驾驶着那辆桑塔纳扬长而去。
这里是桑兴的一个偏僻村庄,宁迢出生在这里。
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宁迢在大街小巷中穿梭,然后找到了家门口的位置。
宁迢身上没有证件,也没有手机,他想过问李却归借点钱应急,可惜李却归走的急,身上没带现金。
他在青沪那边这么多年也没认识什么朋友,而且没有身份证没办法跑的更远,无奈只能先回家要户口簿去办个身份证……等身份证下来再继续跑
这些年他和他妈也就过年和打钱的时候偶尔说说话。
也许是时间冲淡了他妈对他的恨,也许是到了年纪,总之这些年宁迢和他妈的交流虽然少,但也比较和平,几乎没有起过任何冲突。
熟悉的老木门经过风吹日晒,刷在上面的一层黑漆已经翘边脱落,露出原本的颜色。
门口处荒草丛生,长得跟他一样高,宁迢敲响家门,安静在外面等了会。
吱呀——
老木门发出声响,大门被打开。
宁母五十出头的年纪,却一头花白头发。
宁迢知道缘由,他的父亲弟弟被打死的那天,他妈一夜白了头。不过如今她脸色红润,看起来气色不错,只是眼睛红红,里面透着浓浓的倦怠疲惫,像是很累的样子,又像是哭过。
宁母看见他后,抓紧门框,手指泛白:
“你怎么回来了?”
宁迢离家这么多年,贸然回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妈妈相处,沉默半天,抿唇道:
“回来看看。”
宁母让开身子:
“进来吧。”
走进院子里,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扑面而来,就是在这里,这个院子里,地砖上沾染过他父亲弟弟的血。
也是在这里,他曾经被他妈掐着脖子,差点被掐死。
宁迢步伐沉重地往屋里走,屋内打扫的还算干净,客厅旁边靠墙的地方有一张桌子。
上面摆着两个黑白照片,插着香,还放着水果一类的东西。
宁母说:“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过,你给你爸磕个头吧,桌子上有奶,你弟弟爱喝,给他也倒一杯。”
“好。”宁迢迈开自己恍若万斤重的腿,朝着灵桌的方向过去。
他扑通一声跪在蒲团上,郑重的磕了几个头,声音酸涩:“爸。”
磕完头后又直起身子,给他弟弟倒了一杯奶。
宁母眼神冷淡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人,她对宁迢的行为没有丝毫触动。
等他起身时,宁母淡声问道:
“怎么忽然想到来家里了?”
宁迢虽然每次打钱时都非常痛快,可让他去向他妈要钱,他就觉得难以开口。
他踟蹰道:“我在青沪那边……出了点事,手机身份证都不见了,能,能借我点钱吗?”
宁迢说到后面,脸都急红了,面对他妈平静无波的眼神,他慌乱解释:“我很快就能还你,你要是不放心我打欠条也成。”
宁母没说话。
宁迢低着头,手指搅在一起。
屋内一片沉默,气氛凝固,宁迢舔舔嘴唇,佯装不在意似的说:“没事,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去工地搬几天水泥应该来钱挺快,不行就先买个诺基亚将就用着的了,反正被魏衔玉关那么久,他现在已经戒了手机瘾了。
宁母忽然开口了:“你要多少?我去屋里给你拿。”
宁迢受宠若惊,说:
“一千就成。”
宁母点点头:“嗯。”
接着又问宁迢:“吃饭没?”
宁迢这几天肚子里全是麦片和水果,逃跑的时候肾上腺素一直飙升,丝毫没觉得饿,宁母这么一问,他突然就饿了起来,肚子也跟着咕咕叫,宁迢老实说:
“没吃。”
宁母说:“你去洗个澡吧,再换身衣服,待会我去给你下碗面。”
宁迢这下真的有点不敢置信了,他结结巴巴地答应,望着宁母跑进屋里的身影,心中涌上一股暖意。
好像……也没有自己想的那样恐怖。宁母给宁迢拿了一身他十几岁的衣服,t恤衫还算宽松,就是裤子短了点。
宁迢也不嫌弃,将就穿着,走到餐桌前。
一碗热气腾腾的番茄鸡蛋面端了上来。
宁迢一怔,立马想到魏衔玉给他做的面。
他经常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事后又很温柔黏糊的凑过来亲他,问他想吃什么,宁迢不愿意思考,每次都顺嘴说番茄炒蛋。
宁迢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对这道菜谈不上多喜欢,可是说的次数多了,魏衔玉估计以为他爱吃这道菜,即便后来他不说,每次餐桌也会出现番茄炒蛋。
氤氲热气熏红宁迢的眼睛,宁迢拿起筷子安安静静地吃。
宁母和他之间隔着一道坎,他们做不到平常父母与子女那样寒暄亲热,在饭桌宁母也不说话,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
不过宁迢对此已经很满意了,毕竟他们能和平相处是一件十分不易的事情。
宁母就这样看着他吃完饭,她想端过他的碗去刷时,宁迢阻止道:
“我去刷。”
宁母没和他客套,他想去刷,宁母就由着他去。
她看着宁迢把碗碟全部都收拾好后,才开口说:
“你不回青沪了?”
宁迢一顿:“嗯,暂时不打算回去了。”
宁母问:“住哪?”
宁迢当然不敢提在家住这件事,宁母能给他钱,还愿意给他做饭,宁迢就觉得这是莫大的恩惠了,他不敢多麻烦他妈什么。
他想了想,摸摸鼻子说:“我待会就出去,看看有没有房子能租。”
宁母摇摇头:“浪费钱。”
宁迢以为宁母这么说是觉得他还会问她要钱,他连忙解释:
“我明天去找个活计。”
宁母叹了口气:“不是没有身份证吗?谁要你?”
她站起来,往院里去:“住家里吧,自己收拾收拾你那间屋子,明天我带你去办身份证。”宁迢这次算是彻底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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