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一瞬焦灼，老狐狸和小狐狸，隔着一张桌子，谁也不愿意让上一分。

肖战摩挲着手里的汤婆子，端出他笑盈盈温柔至极的一面，“北戎战败，所有人都知道和谈是不可能的。若真要谈，也就是岁供条约上的东西。再不济，有着祁连山脉天险为界，互不低头就是了。但陛下先是秘密迎了北戎人进京，再是将人藏了半个多月，两位大人以为是为什么？”

若不是心中有同样的疑问，三司使和枢密使是不会来找肖战与王一博的。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情，他们又何尝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帝王，臣子只有劝诫的本分。

三司使试探开口：“宁国公这意思，是知道些什么了？”

肖战淡笑，神情并不意外，“晚辈只是不解罢了。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百姓们知道了，可是于社稷不利啊。”

三司使和枢密使又何尝不知，但他们也还是无法不念着皇帝的那一份知遇之恩。

一场谈判，有唱白脸的，自然就要有唱红脸的。

王一博：“就算知道什么，两位大人确定自己承受的住吗？”王一博严肃起来一向唬人，声音是极冷的生硬。

枢密使瞥了王一博一眼：“镇北侯不必打哑谜，直说就是了。”

他和王一博也算是有过不少公务上的往来的，对于这个不停劝告的少年英才有欣赏，也有着想要磨磨对方的高傲。

肖战抬手握上王一博的手腕，眼神里也写满了拒绝，换来王一博的不解，他小声低斥，无奈至极，一副怒气不争的模样，“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替他遮掩吗？难道就因为他这五年对你还算不错？”

肖战有些尴尬的抬眼看了对面两人一眼，半晌，无可奈何放弃了一般：“好吧，此事不止事关我一人，你若是一定要说，我不拦你就是。”连声音里都满是落寞与无奈。

三司使和枢密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但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直觉那不会是个好消息。

王一博干脆利落开口，“五年前，宁国公还是宁远侯。彼时内忧外患，于朝政一向不上心的陛下被推上了皇位，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迁都。宁远侯奉命护送，最后却被北戎大王子困于南城，镇北侯宁远侯府上下一百多口暴尸墙头，宁远侯武艺尽废，当时对外，对百姓所言的是辅国军受命驰援的副将惜命不救。但两位大人应该都知道吧，那副将是镇北侯原先的副将，如何会做出这种事情？”

三司使沉下声音，“你上次与老夫说，那副将是被人栽赃陷害，是宁国公以身入局也要陷害于你。”

肖战一脸惊讶的看向王一博，声音染上了丝许愤慨：“原来你是这么和三司使说的？”

王一博抬手拍拍肖战的手，安抚道：“当时事急从权，我也是没办法。”

肖战仍是一脸气闷，抽出手不再搭理王一博。

王一博叹了口气，继续和三司使道：“说是栽赃陷害也不错，那副将确实是被推出去的替罪羊。副将驰援不急，自然是因为要去保护了更需要保护的人。”

两人明白了王一博的意思，三司使面色一变，枢密使更是一拍桌子，“镇北侯，慎言。”

更需要保护的人， 彼时宁远侯领的是护卫帝王的任务，比他还要重要的那不就是皇帝吗？可若是副将是为了救援皇帝而未能救援宁国公，就算是说出去了也不会有人敢有异议，偏偏这位帝王选择了隐瞒，选择了给这副将扣上通敌的名声。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肖战，怪不得他被救出之后直接加封一品公爵，这些年皇帝对他又是极为关怀，若王一博所言是真的，回头一看，那哪里是关怀，明明是愧疚啊。

王一博嘴角一勾，笑的嘲讽，“慎言？二位是北越旧臣，南越定国之后才到了如今的位置，当初的一些事情不知道也正常。但三公中自有知道的人。”

三公中只有参知政事未到，王一博说的是谁不言而喻。而他这些年更得帝心两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肖战叹了口气，“北戎之事本就是无需讨论的东西，两位不如好好猜猜，陛下到底有什么把柄在那北戎七王子手里，糖糖九五之尊，还要因此受制于人。”

他仔细观察着三司使和枢密使的神色，又道：“今日两位寻晚辈们过来，为的是一个解决办法，但根基在陛下身上，晚辈亦是无能无力。”

肖战的话说的很明白了，是要他们两个去质问皇帝了。

王一博语气就没有这么好了，“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从前和现在干的荒唐事都不少，其中有些还不是说的时候，只一点，若是继续如此就算有十个我这般能带兵打仗也于事无补。良臣事明主，两位不该不懂这个道理。”

王一博这话说的确实不客气，就差指着皇帝鼻子骂他废物，该把皇位给旁人坐坐了。凭此句扣个谋反的帽子都是轻而易举的，但王一博还是说了。

三司使和枢密使对视一眼，明白今天一趟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还要再寒暄几句。肖战却是干脆起身，“凝香园的菜色还不错，两位大人慢用，晚辈们就先出去了。”他说完拉着王一博一道出了门。

两人能隐隐听到肖战出门后语气不好地对王一博说道：“今日你太放肆了。”王一博的声音则更大了些，“那又如何，两位大人难道还能去告发我不成？”

随后便是急促的两道离开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屋内一片沉寂，一切尽在不言中。

半晌，三司使才开口：“看起来不像是演得。看宁国公的意思是要帝位换人？”

枢密使哼了一声，“怎么你还真想照做不成？皇位更迭岂容小儿妄论。”

三司使叹了口气，“可我看镇北侯那个样子，要是给不出个结果，恐怕真的会造反，也不知道那七王子手里到底有什么，叫陛下如此掣肘。”

提到这个，枢密使沉沉道：“这七王子是北戎和中原的混血，恐怕关窍就在其中。”

下面的人来上菜了，两人闭嘴不提。

凝香园外，上了马车，王一博和肖战对视一眼，笑出声来。稍稍等了一会儿，探子前来回报。

王一博把玩着肖战的手指：“倒是识时务。”

肖战：“虽然耽误了些时候，但也还来得及。还去庄子吗？”他们今日原本是要去城郊的庄子的，肖战倒是无所谓，王一博却一定要让亲卫们认认人。

因此肖战这话虽是问句，但在问出口的时候就有了答案。果不其然，王一博点点头：“要去的。”

马车行进起来，肖战才凑到王一博身边，夸赞道：“嗯，你这次演得还不错。”他说着倾身在王一博唇上亲了一下，笑眯眯地说道：“奖励。”

王一博抬手扣住肖战的后颈，将人又拉了回去，唇畔润湿，王一博轻笑，“你演的也很好，给你奖励。”

城郊的庄子里，亲卫们早已严正以待，但显然做的准备还是少了，看见王一博牵着一个人走过来就已经很让人惊讶了，认识那被牵着之人的更是等到两人走到跟前了都还在愣怔。

有点丢脸了。王一博看了眼肖战的神色，没看出什么异样，轻咳了一声，“好了，都回神了。这是宁国公，你们现在住的庄子便是他名下的。今日过来是带你们认认人，都认清楚，他的命令等同本帅的命令，都明白看吗？”

“明白了！”

王一博满意点头，“好了，去下午忙你们自己的吧。”

人群很快散去，众人隐隐看到王一博转身对宁国公说了些什么，那如玉般姣好的面容上漾起了一个好看的笑来。

王一博晃晃肖战的手臂，邀功似的开口，“怎么样？”

肖战反应了下，才笑着点头，“嗯，训练的很好。”

王一博：“怎么心不在焉的，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肖战瞪了他一眼，作势抬手抵在王一博的肩膀上，“没想什么，就是在想要不要让我手下的人也认认你的脸。”

王一博笑着握住肖战的手，顺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我天天去你府上，你手下还有人不认识我的吗？”

肖战点点头，“你说的也是。”

认人只是王一博带肖战出城的理由之一，他真正想做的只是让肖战散散心。

他牵住肖战的手晃了晃，“走吧，陪我好好看看你的庄子。”

肖战：“庄子又不是我打理的，有什么好逛的。”但行动上还是配合着王一博走到了田埂上。

不过刚走上来王一博就顿住了，他低头看向两人的鞋子，和泥泞的田埂，“失策了。”

肖战耸耸肩，“脏都脏了，走走就走走吧。”

原野的空气清醒扑鼻，太阳也从云后露了个头，照在一对眷侣身上。

今天很早！

周三上架，周三，四，五应该会有爆更
忘了说了！
周二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