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话：淬火

晨雾裹着焊接枪的蓝光，肖战戴着防护面罩蹲在钢结构骨架上。烧熔的钢水如熔岩滴落，在他脚边凝成不规则的金属花。远处，老绣娘们坐在集装箱改装的临时工坊里，银针挑破晨光，在焦黑色的丝绸上绣出火凤凰的雏形。

"肖总监，三号桁架角度偏差0.5度。"工程师在下方举着激光测距仪喊道。

肖战掀起面罩，呼出的白气瞬间凝结在睫毛上。他摸出裤袋里的青铜罗盘——是王一博上周从拍卖会拍下的汉代古董，此刻磁针正微微颤动："往艮位再调2毫米。"

钢结构发出细微的吱呀声，精准卡入卯榫。工人们发出惊叹，老绣娘放下绣绷喃喃："后生仔，你这是把风水术用在了工程学？"

"是王总教的。"肖战摩挲着罗盘边缘的铭文，那里刻着王一博的手写体「战」字。昨夜这人在重建图纸上批注时，顺手画了张六十四卦方位图。

手机在工具袋里震动，跳出来自纽约的视频请求。肖战摘下手套划开屏幕，看见王一博站在华尔街会议室落地窗前，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新工坊的抗震测试......"

"通过率98.7%。"肖战将镜头转向穹顶的蛛网结构，"按你的建议加了碳纤维阻尼器。"

视频那头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王一博眼神骤冷，转身的瞬间肖战瞥见会议桌对面的男人——林氏集团新任CEO正把玩着打火机，脚边躺着破碎的威士忌杯。

"王总不会以为，烧个工坊就能断我们财路吧？"男人用打火机点燃文件，"听说你们在申请非遗创新基金？"

王一博解开袖扣，露出小臂上狰狞的烧伤疤痕。那是火灾夜替肖战挡下坠梁留下的："林先生不如担心贵司的离岸账户，听说瑞士银行最近查得很严。"

视频戛然而止。

肖战攥着发烫的手机，直到钢架上的露水浸透工装裤。他摸到内袋里的U盘——今晨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面是林氏集团行贿非遗评审委员的证据。

"肖老师！"小周气喘吁吁跑来，"非遗考察团提前到了！"

考察团为首的银发老者正抚摸烧焦的房梁，突然指间一顿："这是......雷击木？"

"火灾当夜确实有雷暴。"肖战递上检测报告，"我们保留了碳化部分作承重柱，既防火又抗震。"

老者身后的年轻人突然冷笑："拿灾祸当卖点，肖总监真是营销天才。"

"比起这个，"肖战打开全息投影，烧焦的梁柱瞬间覆上光影，"我们更擅长把伤疤变成勋章。"

凤凰浴火的影像中，智能织机与老绣娘的身影交替浮现。考察团陷入沉默，唯有银发老者掏出放大镜，细细端详梁柱裂缝中萌发的新芽。

深夜的临时办公室，肖战对着电磁炉煮泡面。王一博的视频邀请再次弹出，背景已是虹桥机场的贵宾室："给你带了惊喜。"

"别又是拍卖会的古董。"肖战搅动着面条，"工坊重建超支了。"

"比那个实用。"镜头一晃，三个白发苍苍的老匠人正在贵宾室泡茶，"苏州绣娘、龙泉铸剑师、徽州墨工，够不够补你的非遗拼图？"

肖战筷子掉进锅里。屏幕中老人举起茶盏，袖口露出与他相同的青铜罗盘："王家小子说，你看得懂天工开物。"

重建工坊的探照灯彻夜未熄。肖战伏在数控机床前编程，老铸剑师在旁煅烧合金。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穹顶时，剑师突然将通红的剑胚浸入冰水，肖战同步按下回车键——智能织机吞吐出混纺金丝的素纱，与淬火的剑纹惊人相似。

"这就是你要的'淬火'系列？"王一博的声音带着晨露的潮湿。他风尘仆仆站在门口，行李箱上贴着二十张跨国航班贴纸。

肖战举起纱缎对着阳光，隐约浮现的纹路如冰裂纹瓷器："不，这是我们的结婚请柬。"

他摸出烧焦的苏绣残片，金线勾勒出两个纠缠的姓氏。老绣娘们抿嘴偷笑，王一博的吻已经落在他沾着机油的手背："宾客名单要加上瑞士银行的审计师。"

远处，林氏集团的黑色轿车在警戒线外徘徊。肖战按下遥控器，工坊外墙的全息幕布突然亮起，实时播放着纽约法院的查封直播。烈焰中的凤凰在幕布上舒展羽翼，将窥视者的影子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