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三号棚外的蝉鸣撕扯着八月末的日光，肖战跪在青铜鼎前时，三炷线香在掌心烙下三道平行的红痕。他阖上眼帘，看香灰簌簌落在烫金封面的剧本上，"顾长夜"三个字被染成灰白，如同多年前那封退赛信上的墨迹。玄色广袖掠过香灰时，袖口金线凤凰振翅欲飞，尾羽扫过鼎上朱砂纹，惊起细小的红尘。"肖老师还是爱演慈悲？"鎏银剑鞘挑起他下颌的瞬间，肖战闻见对方发间若有若无的雪松香。王一博抹额下的红玛瑙坠子晃过他眼尾，像极了某个雨夜溅在白衬衫上的血珠。月白缎面广袖拂过对方膝头时，他看见王一博腕间珠串暗红的光泽，与自己锁骨处隐秘的淤青竟有七分相似。"比不上王老师，戏里戏外都拿着杀人剑。"肖战挑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剧本封底的凹痕。两年前Mnet后台打翻的冰美式，此刻正沿着记忆的镜面蜿蜒成河，冷冽的液体漫过他们交叠的手指，王一博的体温却烫得能融化南极冰川。

镁光灯亮起的刹那，肖战数清了王一博睫毛上的金粉——十七粒，与《Produce 101》决赛夜镜框上的泪滴数相同。雪松香混着龙涎香骤然逼近时，暗红檀木珠串突然断裂。二十三颗珠子在青石板上跳起亡魂之舞，第五颗刻着"Z"的母珠滚向王一博皂靴，鞋面上银线绣的云纹恰巧托住那抹暗红。剑鞘如黑蛇般压住那颗珠子，王一博的声音凉得能凝结孟婆汤："这种义乌货也配肖老师戴七年？"肖战的指尖擦过对方腕间珠串时，腕表冷光割破回忆——第五颗的裂痕形状，与2016年平安夜碎在首尔练习室地板上的苹果核如出一辙。那时他们蜷缩在更衣柜里，王一博咬着他锁骨说："出道那天，我要在千万人面前吻你。"尾音混着金属质感的呼吸，像要把整个灵魂都种进他骨血里。珠串坠地的清音惊起三只麻雀，肖战看见王一博瞳孔里自己的倒影碎成万花筒。那些被雪藏的拥抱、被消音的呢喃、被剪辑的吻，在青石板上迸裂成朱红色的星河。

"Action！"鼓风机将竹海掀成癫狂的碧浪。鎏银剑刃切开脖颈油彩的瞬间，肖战在王一博瞳孔里看见2017年的自己——攥着《无羁》拒演通知，在悉尼医院走廊抖成风中的纸。那时王一博的体温还烫得能融化他所有心碎，此刻却成了割裂幻梦的冰刃。玉箫抵上对方心口时，剑柄雕花刺破王一博掌心。血珠坠在月白衣襟，绽成两朵并蒂莲，恰似他们纹在无名指上的银戒。导演的"卡"字卡在喉头——监视器里，玄色广袖正将月白缎面绞成完美的茧，肖战听见布料摩擦时细小的撕裂声，像在剥落七年的伪装。"钢丝要断了！"场务的尖叫与金属断裂声同时炸响。肖战后颈掠过腥风时，十七层戏服已被玄色广袖卷成重瓣牡丹。两人跌进防护垫的闷响里，他右手陷进对方胸肌，摸到那枚带齿痕的银戒——与他锁在江北公寓的那只，曾在悉尼医院储物柜里紧紧相扣，像两颗不肯分开的恒星。王一博突然反手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把骨髓都揉进掌心。肖战看见对方锁骨处新添的淤青，形状竟与自己后腰那道吻痕惊人的吻合。

"心跳确认完了？"王一博的气息灼烧他耳后敏感带，护住他后脑的手背被碎石划出血痕。场务的惊呼声中，两道暗红手串从纠缠的衣袖间坠落。珠子拼出残缺太极图时，肖战想起今晨化妆间的匿名快递——泛黄剧本扉页上，褪色蓝墨水写着："这场重逢，我等了七个惊蛰。"血珠正从王一博掌心滴落，在"顾长夜"三个烫金字上洇出妖异曼陀罗。场务突然尖叫着后退——血渍里浮出半枚银戒轮廓，与肖战掌心的信物严丝合缝。戒面内壁刻着的"Z·Y"，恰似他们纹在脚踝的暗号。梧桐树上传来蝉蜕爆裂的轻响。碎在青石板上的母珠里，微型芯片的反光一闪而逝，肖战却在珠子内壁看见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正将银戒按在剧本扉页，鲜红的血正渗入"顾长夜"的笔画间。场务组长蹲下身想捡珠子，突然触电般缩回手——那颗刻着"Z"的母珠内壁，分明映出肖战此刻惊愕的瞳孔，而真正的肖战明明正背对着这里。王一博突然扣住他的下巴，鎏银剑鞘抵在喉间："想看完整镜像？"剑刃微动，肖战看见镜面里无数个他们正在同时滴血。

青石板突然泛起涟漪，三号棚的倒影里，十七盏镝灯连成北斗星轨。肖战数着王一博锁骨下的朱砂痣——正好二十八颗，与天枢到摇光的距离分毫不差。场务组长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女声尖叫，所有人循声望去时，看见化妆间飘出的白雾里，浮着半枚染血的银戒。王一博突然将肖战抵在鼎上，鎏银剑鞘割破"顾长夜"的烫金字。肖战闻见对方发间熟悉的雪松香，混着血腥味在鼻尖凝结成冰晶。剑刃抵着下颌的瞬间，他看见鼎耳垂下的铜链正拼成完整的太极图——阴阳鱼眼中的"Z"与"Y"，正缓缓流转成某种古老的咒文。

生活不易，为家妻卖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