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门小比之日,天刚蒙蒙亮,主峰广场上已是人声鼎沸。
云轻轻站在玄霄峰的队伍末尾,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了白。这是她入门以来第一次参加宗门比试,虽然只是内部小比,不涉及其他门派,但对她而言已是莫大的压力。
"听说这次小比前八名可以获得进入灵泉修炼的资格..."
"玄霄峰今年估计又是垫底,他们那个新收的弟子听说连基础剑法都练不好..."
"就是那个整天哭哭啼啼的小姑娘?莫师叔怎么会收这种弟子..."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飘入耳中,云轻轻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偷偷瞥了一眼站在队伍前方的莫清尘,师父今天穿了一袭墨青色长袍,背影挺拔如松,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安静!"掌门清虚子一声令下,广场顿时鸦雀无声。"青云门小比现在开始。各峰弟子按抽签顺序上场比试,点到为止,不得故意伤人。"
云轻轻抽到了第七场,对手是天璇峰的一名弟子。她抱着自己的锈剑坐在角落,看着场上一组组弟子比试,心脏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第七场,玄霄峰云轻轻对天璇峰周炎。"
听到自己的名字,云轻轻双腿一软,差点没站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走向比武台。四周顿时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看,那就是玄霄峰的废物弟子..."
"她拿的是什么?一把生锈的废铁?"
"这也能叫剑?玄霄峰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云轻轻咬住下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站到台上,对面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精钢剑,正不屑地打量着她。
"比试开始!"
周炎根本没有把云轻轻放在眼里,随手挽了个剑花:"小师妹,我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欺负你。"
云轻轻摇摇头,声音细如蚊呐:"不、不用..."
"那就不客气了!"周炎突然前冲,剑尖直指云轻轻肩膀——这一剑不快不慢,明显是试探性的攻击。
云轻轻惊慌失措,本能地举剑格挡。两剑相碰的瞬间,她手中的锈剑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
"咦?"周炎愣了一下,他感觉到一股奇异的震动从剑身传来,震得他手腕微麻。但看到云轻轻那副怯生生的样子,他又放下心来,一定是错觉。
"第一招!"周炎大喝一声,剑势陡然加快,化作三道剑影向云轻轻袭来。
云轻轻根本分不清哪道是实哪道是虚,慌乱中闭着眼睛胡乱一挥。锈剑划过空气,发出一声奇异的轻啸,仿佛有人在远处哭泣。
"咔嚓!"
周炎的三道剑影突然消散,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剑尖竟然被削去了一小截!而云轻轻还闭着眼睛,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你!"周炎又惊又怒,这下不敢大意了,运起全身灵力,剑身顿时泛起红光,"烈焰剑法!"
炽热的剑气扑面而来,云轻轻吓得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一边抽泣一边胡乱挥剑,那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然而,就在她的泪水滴落在锈剑上的瞬间,剑身上的锈迹突然亮起一道微不可察的光芒。
"轰!"
一道无形剑气从锈剑上迸发,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整个比武台。周炎的烈焰剑气瞬间被击溃,他本人更是被直接震飞出去,重重摔在台下。剑气余势不减,将比武台边缘的一根石柱拦腰斩断,断面光滑如镜。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云轻轻睁开泪眼,看到倒在台下的周炎和断裂的石柱,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听见周围炸开的惊呼声,她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赢了?
"这...这不可能!"天璇峰首座猛地站起来,"那丫头用了什么邪法?"
莫清尘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云轻轻身边,一只手轻轻按在她颤抖的肩膀上:"我徒儿用的自然是青云剑法,何来邪法一说?"
"青云剑法?"天璇峰首座冷笑,"莫师弟,你当在座各位都是瞎子吗?那一剑分明——"
"够了。"掌门清虚子打断道,"比试继续。莫师弟,带你弟子下去休息吧。"
莫清尘点点头,领着还在抽泣的云轻轻离开了比武台。一路上,各峰弟子纷纷让开道路,看向云轻轻的眼神中充满了惊疑和畏惧。
回到玄霄峰,云轻轻终于止住了眼泪。她怯生生地问:"师父...刚才发生了什么?"
莫清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她手中的锈剑看了许久:"这把剑,你从何处得来?"
"就、就是在来玄霄峰的路上捡的..."云轻轻如实回答。
"捡的..."莫清尘轻叹一声,"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伸手轻轻抚过剑身,"此剑与你有缘,好好待它。"
云轻轻懵懂地点点头,虽然她完全不明白师父在说什么。
"今日那一剑,你可还记得是如何使出的?"莫清尘又问。
云轻轻摇摇头,羞愧地低下头:"弟子...弟子当时太害怕了,闭着眼睛胡乱挥的..."
出乎意料的是,莫清尘竟然笑了:"无心之得,方见本性。从明日起,我亲自教你剑法。"
就这样,云轻轻的修行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莫清尘不再将她丢给赵昊天教导,而是每天亲自指点。更让她惊讶的是,师父不再强迫她修炼那些晦涩难懂的功法,而是专注于最基础的剑招。
"剑道一途,万变不离其宗。"莫清尘手持一根竹枝,演示着最基础的刺击动作,"招式再华丽,没有根基也是枉然。"
云轻轻认真地模仿着师父的每一个动作。她发现,那些在赵昊天课上怎么都学不会的复杂剑招,在师父的分解教导下,竟然变得简单起来。
"师父,为什么我觉得您教的剑法和大师兄教的有些不一样?"一天练习结束后,云轻轻鼓起勇气问道。
莫清尘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能看出不同,说明你用心了。赵昊天教的是青云门正统剑法,而我教你的...是经过简化的版本。"
"简化?"
"去掉了一切不必要的花巧,只留下最本质的剑意。"莫清尘望向远方,"剑就是剑,不需要那么多修饰。"
云轻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不过她确实感觉到,师父教的剑法虽然简单,但每一次挥剑都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感,仿佛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一般。
转眼三个月过去,云轻轻的剑术进步神速,连赵昊天看了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师妹确实有天赋。但她的灵力修为依然停滞不前,每次打坐修炼都只能感应到微弱的灵气流动。
"别急。"面对云轻轻的沮丧,莫清尘罕见地安慰道,"剑道一途,灵力固然重要,但并非全部。"
这天,莫清尘将云轻轻叫到跟前:"明日随我下山一趟。"
"下山?"云轻轻眼睛一亮。自入门以来,她还从未离开过青云门。
"嗯,去附近的村庄除妖。近来有村民报告说山中有妖兽出没,伤了不少人畜。"
云轻轻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终于可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害怕的是...那可是妖兽啊!
第二天一早,云轻轻换上一身干净的青色弟子服,将那柄锈剑小心地用布包好背在身后。莫清尘依旧是一袭简单的青袍,腰间悬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古朴长剑。
师徒二人沿着山路下行,约莫两个时辰后,来到了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村子不大,约莫几十户人家,此时正值晌午,却不见多少炊烟,显得格外冷清。
"仙长来了!青云门的仙长来了!"一个眼尖的孩童看到二人,立刻跑回村里报信。
很快,村长带着几个村民迎了出来。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脸上皱纹纵横,眼中满是疲惫和恐惧。
"多谢仙长前来相助!"村长颤巍巍地行礼,"那畜生昨晚又来了,叼走了王家的两只羊,还伤了李家的孩子..."
莫清尘点点头:"带我去看看受伤的孩子。"
一行人来到村东头的一间茅屋。屋内,���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躺在床上,右腿包扎着,血迹已经渗透了布条。一个中年妇女坐在床边抹泪,见众人进来,立刻跪下磕头:"求仙长救救我女儿!"
莫清尘上前检查了女孩的伤势,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青色药丸:"用温水化开,分三次服下。"
妇人千恩万谢地接过药丸。云轻轻站在一旁,看着小女孩苍白的小脸,心里一阵难过。
"妖兽通常在何时出现?"莫清尘问村长。
"回仙长,都是半夜来,天亮前就走。那畜生狡猾得很,我们设的陷阱它一个都不碰。"
莫清尘沉思片刻:"今晚我们留在此处,会一会这妖兽。"
夜幕降临,村民们都躲进了屋里,整个村子静得可怕。莫清尘和云轻轻守在村口的打谷场上,四周只听见虫鸣和偶尔的风声。
"师父...那是什么妖兽啊?"云轻轻小声问道,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
"从伤口看,应该是狼妖,而且已经开了灵智,懂得避开陷阱。"莫清尘低声道,"待会儿若它出现,你退后,让我来对付。"
云轻轻点点头,心里既害怕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子夜时分,一阵阴风突然刮过,风中带着一股腥臭味。云轻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
"来了。"莫清尘轻声道。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树林中窜出,直扑打谷场!借着月光,云轻轻看清了那是一只足有牛犊大小的巨狼,双眼泛着绿光,獠牙在月光下闪着寒芒。
莫清尘剑未出鞘,只是轻轻一挥,一道无形剑气便朝狼妖斩去。狼妖似乎察觉到危险,敏捷地一跃避开,转而扑向看起来更弱小的云轻轻!
"啊!"云轻轻惊叫一声,本能地拔剑格挡。锈剑与狼爪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巨大的冲击力让她连连后退,差点摔倒。
"轻轻,退后!"莫清尘喝道,长剑终于出鞘。
但狼妖似乎认准了云轻轻是软柿子,对她穷追不舍。云轻轻狼狈地躲避着,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就在狼妖又一次扑来时,她脚下一绊,摔倒在地。
"救命!"云轻轻闭眼尖叫,胡乱挥剑。
泪水滴落在锈剑上,剑身突然泛起微光。一股奇异的力量从剑柄传入云轻轻体内,她感到手臂自己动了起来,锈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噗!"
狼妖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前爪被齐根斩断!它踉跄后退,眼中满是惊恐,转身就要逃跑。
"休走!"莫清尘一声轻叱,剑光如电,瞬间贯穿狼妖咽喉。巨狼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云轻轻瘫坐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抽泣。刚才那一剑,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使出来的。
"没事了。"莫清尘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做得很好。"
云轻轻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师父眼中竟有一丝...欣慰?
"仙长!仙长!"远处传来呼喊声,是村民们听到动静赶来了。
当看到狼妖的尸体时,村民们又惊又喜,纷纷跪地拜谢。莫清尘让他们起来,吩咐将狼妖的尸体烧掉,以免引来其他妖兽。
"姐姐..."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云轻轻低头,看到是白天那个受伤的小女孩,此刻拄着拐杖站在她面前,手里捧着一朵野花,"送给你...谢谢你打跑了大灰狼..."
云轻轻愣住了,随即蹲下身接过花,眼泪又涌了出来:"谢、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柳芽儿。"小女孩甜甜地笑了,"姐姐你好厉害,长大了我也要像你一样!"
云轻轻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轻轻抱了抱这个小女孩。那一刻,她心中涌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原来被人需要、被人崇拜,是这样的温暖。
回山的路上,云轻轻一直沉默不语。莫清尘也没有说话,直到快到山门时,他才突然开口:"轻轻,你知道剑修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云轻轻摇摇头。
"是心。"莫清尘指了指胸口,"剑随心动,心随意转。你今日为救那孩子挥出的一剑,比任何刻意练习的剑招都要纯粹。"
云轻轻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锈剑,突然觉得它似乎没那么丑陋了。剑身上的锈迹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仿佛在诉说着什么只有她能听懂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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