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京城,朱雀大街上人流如织。
季临渊第三次确认身后没有季府家丁跟踪后,闪身钻进了一条暗巷。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束发玉冠,如瀑青丝瞬间倾泻而下,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方胭脂,对着墙边积水洼匆匆在唇上抹了两下。
"侍郎大人,您这妆容实在惨不忍睹。"
声音从头顶传来,季临渊手一抖,胭脂盒啪嗒掉进了水洼。他抬头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卫墨雨蹲在墙头,一脸无奈。
"闭嘴,要是被父亲派来的人抓回去相亲,我就把你去年偷喝我珍藏梨花白的事告诉墨风。"季临渊威胁道,顺手将一支珠花别在发间。
墨雨痛苦地捂住脸:"大人,您就算要躲相亲,也不必扮成女子去青楼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季临渊得意地眨眨眼,从包袱里抽出一件桃红色外衫套在身上,"父亲宁可把京城翻个底朝天,也想不到他儿子会在'醉仙楼'当歌伎。"
一刻钟后,醉仙楼最顶层的雅间里,季临渊正对着铜镜调整耳坠的位置。门外传来老鸨谄媚的声音:"姑娘,有位贵客点名要听《霓裳羽衣曲》。"
季临渊清了清嗓子,捏着假声回道:"知道了,这就来。"
他推开门,差点撞上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人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剑鞘上缠绕着暗红色的纹路——那是镇抚司指挥使的标志。季临渊心头一跳,连忙低头行礼,却在弯腰瞬间瞥见了对方袖口露出的半截密令:上面赫然写着"抓捕北狄细作"六个字。
萧景珩,镇抚司最年轻的指挥使,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此刻正站在他面前,剑眉微蹙,目光如炬地打量着这个"女子"过分高大的身形。
"新来的?"萧景珩声音冷冽。
季临渊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地福了福身:"回大人话,奴家前日才到京城。"
"嗓子怎么了?"
"染了风寒,声音有些哑,望大人见谅。"
萧景珩忽然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季临渊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那目光在他脸上逡巡,最后停在喉结处——那里虽然用轻纱遮掩,却依然能看出些许端倪。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接着是兵刃出鞘的声音。萧景珩眼神一凛,猛地将季临渊推到墙边:"待在这别动!"
季临渊眼睁睁看着萧景珩带人冲下楼,随即楼下传来打斗声。他迅速判断形势——父亲的人可能随时找到这里,而楼下正在抓捕细作,无论哪边发现他都不妙。
"看来只能走屋顶了。"季临渊嘀咕着,一把扯下繁琐的女装外衫,露出里面的夜行衣。他刚推开窗户,就见三个黑衣人正沿着墙壁攀爬而上。
"晦气!"季临渊暗骂一声,转身就往走廊跑,却迎面撞上了追捕黑衣人的萧景珩。
两人视线相对的一瞬,季临渊知道自己的伪装彻底败露了。萧景珩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冷峻:"季侍郎好雅兴。"
身后黑衣人已经破窗而入,前有镇抚司指挥使,后有北狄细作,季临渊把心一横,突然扑向萧景珩:"大人小心暗器!"
萧景珩被他撞得后退两步,一枚淬毒的飞镖擦着季临渊的发丝钉入墙壁。萧景珩反应极快,一手揽住季临渊的腰,一手抽出佩剑格开接踵而至的暗器。
在刀光剑影中,季临渊感觉自己的唇瓣擦过什么柔软的东西——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与萧景珩唇齿相贴。两人同时僵住,季临渊闻到了对方身上清冷的松木香气。
萧景珩率先回神,一把将季临渊拉到身后,剑光如虹,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他转身盯着季临渊,目光复杂:"季侍郎,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
季临渊干笑两声:"如果我说我是来体察民情的,萧大人信吗?"
萧景珩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带走。"
半个时辰后,季临渊坐在镇抚司的审讯室里——如果这能称为审讯室的话。房间出奇地整洁,甚至还有一张铺着软垫的椅子和一杯热茶。
"萧指挥使的待客之道倒是特别。"季临渊轻啜一口茶,意外发现是自己最爱的明前龙井。
门被推开,已经换了一身墨蓝色常服的萧景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案宗。
"礼部侍郎季临渊,年二十二,季太傅独子,精通四国语言,善诗词歌赋,嗜甜食,尤其喜欢城西王记的蜜饯果子。"萧景珩念着案宗,抬眼看他,"还有穿女装的癖好?"
季临渊差点被茶水呛到:"那是权宜之计!"
"为了躲避季太傅安排的相亲?"
"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季临渊瞪大眼睛。
萧景珩放下案宗,忽然倾身向前:"我更想知道,季侍郎为何对北狄细作如此关注?"
季临渊心头一凛,表面却笑得无辜:"萧大人此言差矣,明明是那些细作闯入了我...呃...休憩的地方。"
"是吗?"萧景珩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那这个怎么解释?"
季临渊瞳孔微缩——那是他故意让细作偷走的假玉佩,里面藏有他设计的微型地图。他本打算借此追踪细作老巢,没想到被萧景珩截胡了。
"看来季侍郎不只会诗词歌赋。"萧景珩摩挲着玉佩,突然用力一按,玉佩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机关,"解释一下?"
季临渊知道瞒不过去了,索性摊牌:"三个月前,我发现礼部接待北狄使团的记录有蹊跷,有人借使团来访之机传递消息。我设计了这个陷阱,本想顺藤摸瓜..."
"愚蠢。"萧景珩冷声打断,"你可知这些细作都是亡命之徒?"
季临渊不服:"萧大人不也亲自出马抓人?"
"我是职责所在。"
"我为国除奸,何错之有?"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视片刻,萧景珩突然转身:"你可以走了。"
季临渊一愣:"什么?"
"明日午时前,我要看到关于北狄使团的所有调查记录。"萧景珩头也不回地说,"否则我会亲自去季府取——顺便和季太傅聊聊他儿子的女装癖好。"
季临渊咬牙切齿:"萧景珩,你这是勒索!"
走到门口的萧景珩忽然回头,唇角微扬:"不,这是合作,季侍郎。"
那一刻,季临渊恍惚觉得,这个传说中的冷面阎罗,笑起来竟有几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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