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的京城，柳絮纷飞如雪。温芸站在温府二楼的窗前，指尖轻轻拨弄着窗边垂下的柳枝，目光却飘向远方。梧竹城来的商队昨日进了城，这个消息像一粒石子投入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姑娘，这批新到的苏绣样子您要过目吗？"丫鬟捧着几幅绣品站在门边轻声问道。

温芸回过神来，转身浅笑："放在桌上吧，我一会儿看。"她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琴弦，柔和却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丫鬟放下绣品，却没有立即退下，而是犹豫道："姑娘这几日心神不宁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温芸走回窗前，望着街上熙攘的人群："听闻梧竹城纪大人近日要来京城述职。"

"纪慕"丫鬟眨了眨眼，"就是姑娘常提起的那位纪小姐的父亲？"

温芸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一枚竹编小蝴蝶——那是她十岁离开梧竹城时，纪雪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温芸眼前浮现出那个总爱穿着淡绿色衣裙，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小姑娘。她们曾在温宅府的后花园里追逐嬉戏……

"姑娘若想念纪小姐，不妨打听打听纪家下榻何处？"丫鬟提议道。

温芸摇摇头："父亲说过，纪雪她爸爸这次来京是有要务在身，我们不便打扰。"她顿了顿，又道，"况且...好几年过去，雪儿或许早已不记得我了。"

话虽如此，温芸还是忍不住每日往街上多走几趟，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记忆中熟悉的身影。

温芸的心猛地一跳，手中的绸缎滑落在地。

温芸的目光立刻追向后面那顶轿子，恰在此时，一阵风吹起轿帘一角，她瞥见一抹身影。那颜色如此熟悉，让她的心跳得更快了。

轿子渐渐远去，温芸站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她忽然做了一个决定："我们跟上去看看。"

主仆二人远远跟着纪家车队，看着他们在城东一处雅致的别院前停下。温芸躲在一棵老槐树后，看着仆人们进进出出地搬运行李，却始终没再见到那抹身影。

"姑娘，我们这样偷看不太好吧？"丫鬟小声提醒。

温芸咬了咬唇："再等一会儿..."

就在这时，别院侧门打开，一个身着淡绿罗裙的少女独自走了出来。温芸的呼吸几乎停滞——那少女身姿窈窕，乌发如云，虽然已从稚嫩的女童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但那眉目间的神采，那走路时微微扬起的下巴，都让温芸感到无比熟悉。

"是雪儿..."温芸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纪雪似乎对京城很感兴趣，沿着街道慢慢走着，不时驻足观看路边的摊贩。不过眼睛四处乱转，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温芸鼓起勇气，悄悄跟了上去。

转过一个街角，纪雪停在一家卖胭脂水粉的铺子前。温芸站在不远处，心跳如鼓。她们都从懵懂孩童长成了娉婷少女，纪雪还会认出她吗？

温芸深吸一口气，轻轻走到纪雪身旁，假装也在挑选胭脂。她能闻到纪雪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那是梧竹城特有的香粉味道。

"这款胭脂颜色很适合姑娘。"温芸轻声说道，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

纪雪转过头来，礼貌地微笑："多谢..."话音未落，她的目光落在温芸脸上，忽然怔住了。

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温芸看到纪雪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继而变成难以置信的惊讶。

"芸儿？真的是你？"纪雪的眼泪夺眶而出，手中的胭脂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雪儿！"温芸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模糊了视线。

两个少女在街中央紧紧拥抱在一起，全然不顾周围行人诧异的目光。温芸感觉到纪雪的泪水打湿了她的肩膀，而她自己也是泪流满面。

纪雪抽泣着说，"父亲这次来京城，我求他带我来，可算是见到你了！"

温芸捧起纪雪的脸，为她拭去泪水，自己的手却抖得厉害："我每日都在想，雪儿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你看，你比我高了。"

两人又哭又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一位卖茶的老妪好心招呼道："两位姑娘不如到老身茶肆里叙话？这街上人多眼杂的。"

温芸这才意识到她们站在街中央太显眼，连忙拉着纪雪进了茶肆。在僻静的角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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