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箭般砸在青石板上,林夏抱着书包狼狈地冲进街边的"留声时光"唱片店。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在木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水痕。她原计划去图书馆复习,却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脚步。
店内暖黄色的灯光驱散了些许寒意,老式唱片机里流淌着慵懒的爵士乐。林夏正低头擦拭眼镜,忽然听见清脆的笑声从唱片架后传来。"这张可是绝版的Billie Holiday,你居然用来垫咖啡杯!"甜美的女声带着几分嗔怪。
她好奇地绕过货架,看见一个穿着淡紫色连衣裙的女孩。女孩戴着珍珠发卡,纤细的手指正小心翼翼地擦拭黑胶唱片,裙摆上绣着的铃兰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林夏认出她是高二(3)班的苏棠,传闻中家境优渥的千金小姐。
"需要帮忙吗?"林夏鬼使神差地开口。苏棠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绽放出温柔的笑容:"太好了!这些唱片被雨水溅到,我得赶紧处理。"
两人在工作台前忙碌起来。林夏学着苏棠的样子,用麂皮布轻轻擦拭唱片表面,空气中飘着雪松与柑橘混合的香薰气息。"你常来这里吗?"林夏忍不住问道。
苏棠将唱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防尘袋,轻声说:"这里是我唯一能放松的地方。在外人眼里,我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可只有这些老唱片知道,我每天要上多少节钢琴课、礼仪课......"她的声音渐渐低落,"其实,我更想做一名独立音乐人。"
林夏愣住了。她从未想过,看似光鲜亮丽的苏棠,也有不为人知的烦恼。她想起自己被母亲撕掉的漫画本,想起那些被"为你好"的理由扼杀的梦想,心里涌起一股同病相怜的情绪。
雨势渐小,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唱片店的玻璃橱窗上。苏棠从收藏柜里取出一张黑胶唱片递给林夏:"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Autumn Leaves》,送给你。"她眨了眨眼,"下次来店里,我们一起听更多好音乐。"
林夏接过唱片,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热。走出店门时,雨后的空气清新得让人忍不住深呼吸。她望着天空中绚丽的彩虹,突然意识到,不同世界的人,也能因为共同的热爱而产生奇妙的交集。那张黑胶唱片,不仅承载着美妙的音乐,更成为了她与苏棠友谊的起点,打破了横亘在她们之间无形的阶层隔阂。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夏总会在放学后偷偷溜进“留声时光”。苏棠教会她辨认不同年代的唱片纹路,讲解爵士乐里即兴演奏的魅力。她们把店角落的藤编沙发当成秘密基地,听着唱片里流淌的旋律,分享各自藏在心底的故事。
某个傍晚,苏棠翻出一张破损的唱片,眼眶微红:“这是我偷偷买的第一张摇滚专辑,被妈妈发现后摔碎了。”她轻轻抚摸着裂痕,“她说这种音乐不适合淑女,可每次听到鼓点,我都觉得心脏要跳出胸腔。”
林夏沉默着从书包里掏出素描本,翻到最新一页——那是她画的苏棠在舞台上弹电吉他的模样,女孩飞扬的发丝和张狂的笑容被彩铅勾勒得栩栩如生。苏棠的手指颤抖着抚过画纸,突然起身从储物柜里抱出一把原木色的吉他:“我偷偷学了三年,从来没给别人弹过。”
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林夏屏住了呼吸。苏棠低吟着一首原创歌曲,歌词里藏着对自由的渴望。窗外的暮色渐渐浓重,唱片架上的铜质唱针泛着微光,仿佛在为这场只属于她们的演出鼓掌。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苏棠红肿着眼睛冲进唱片店,手中攥着被撕成两半的演出报名表:“我要被送去国外学金融了,妈妈说音乐只是消遣......”她突然哽咽,“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连选择人生的权利都没有。”
林夏紧紧抱住好友,摸到她后背洇湿的泪痕。她想起自己被锁进抽屉的画具,想起母亲那句“别做不切实际的梦”,此刻两个女孩的悲伤在雨声中交织成网。
“我们组个乐队吧!”林夏突然说,“就在学校艺术节。就算只有一次,也要让所有人听到我们的声音。”她的眼中燃起坚定的光,“你弹吉他,我画海报,我们去找陈默弹贝斯,还有......”她想起周野腕间晃动的银色手链,“也许那个家伙会打架子鼓。”
苏棠破涕为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夕阳穿过唱片店的玻璃,在她们相握的手上镀上金边。那张Billie Holiday的黑胶唱片还在唱片机里转动,音乐流淌间,两个女孩决定为了梦想放手一搏,让不同轨迹的人生在青春的舞台上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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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