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店的盛夏午后，片场热浪蒸腾。

肖战蔫巴巴地坐在遮阳棚下，手指无意识地抵着胃部，脸色白得吓人。他今天只喝了一杯冰美式，连早饭都没吃，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拧了一圈。

王一博远远地看见他弓着背，眉头瞬间拧紧。他大步走过去，伸手抽走他的咖啡杯：“胃疼还喝冰的？”

肖战抬头，嘴唇没什么血色，却还是扯出一个笑：“太热了嘛。”

“屁！”王一博直接把咖啡哗啦啦倒进旁边的花坛里，“嫌自己疼得不够厉害？”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愣住了，谁也没见过王一博这么凶的样子。肖战也被吼得缩了缩脖子，想反驳，可胃里一阵绞痛，疼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可怜巴巴地蜷在椅子上，手指死死揪着戏服下摆。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宽大的掌心直接贴上他的后颈。

“你干什——”

“别动。”

Alpha的体温比常人高，滚烫的掌心贴着肖战的颈侧，力道不轻不重地揉按着。肖战僵了一下，随即被那股暖意烫得浑身发软。

“胃疼就不要吹冷风啊！”王一博还在凶他，可手上的动作却放轻了，“还喝冰的？还坐风口？”

肖战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声虚弱的抽气。王一博的掌心太暖和了，按得他后颈发烫，连带着胃里的绞痛都缓了几分。他忍不住往对方手心里蹭了蹭，像只终于找到热源的小动物。

王一博的训斥戛然而止。

他低头看着肖战发顶的旋儿，喉结滚了滚，声音突然低了下来：“……疼就说话。”

肖战没吭声，只是闭着眼，任由他按。

片场的嘈杂声仿佛远去了，只剩王一博的呼吸声落在耳畔。

*

晚上七点，王一博在剧组食堂转了两圈，没见到肖战的身影。

"肖战呢？"他问场务。

"不知道啊，刚才就没见着。"

王一博皱了皱眉，随便扒拉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走出食堂时，横店的夜风裹着暑气扑面而来，他却莫名觉得心头发紧。

房车停在片场最角落的位置，门缝里漏出一点微弱的光。王一博刚走近，就闻到一丝极淡的青竹香——本该清冽的气息里混着混着一种潮湿的、发苦的味道，像是被雨水泡透的竹子，蔫巴巴地蜷在角落里。

他心头一跳，加快脚步。

按理说，只有深度结合的Alpha和Omega才能感知对方信息素里的情绪。可此刻，王一博就是觉得——肖战在里面，而且很难受。

他一把拉开车门。

*

房车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昏黄的光线下，肖战整个人蜷缩在窄小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额头抵着膝盖，露出的后颈泛着不正常的红。听到开门声，他微微抬头，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被水洗过。

"……一博？"

王一博的喉结动了动："你胃疼？"

肖战轻轻"嗯"了一声，又把自己蜷得更紧了些："吃过药了……一会儿就好。"

他的声音虚得几乎听不清，尾音还带着点颤，听得王一博心头一紧。

王一博伸过手，探上他的额头。"都发烧了。"

肖战心虚地抿了抿嘴，没说什么。

王一博伸手去拉他。"去医院。"

肖战却往后缩了缩："不用……老毛病了，躺会儿就行。"

"老毛病才更该去。"

肖战偏头躲开他的手："明天还有戏……"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出手："石头剪刀布。"

"……啊？"

"输了就去医院。"

肖战愣了下，随即失笑："王老师你今年几岁……"

王一博挑眉："怎么，怕输？"

肖战的胜负欲瞬间燃起来了。"我不一定会输哦。"

第一局，王一博出石头，肖战出剪刀。

"……三局两胜。"肖战立刻说。

第二局，王一博出布，肖战出石头。

"……"肖战盯着交叠的手看了三秒，突然耍赖地缩回毛毯里，"五局三胜！"

"肖战。"王一博直接连人带毯子按住，"你今年几岁？"

毛毯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反正不去医院。"

王一博看着他发顶翘起来的呆毛，叹了口气。他摸出手机拨号："李医生，麻烦来下房车。"

毛毯团子动了动："……你作弊。"

*

医生来的时候，肖战已经烧得有点迷糊了，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医生给他打了吊瓶，又嘱咐了几句，临走前对王一博说："看着点他，这药会让人发冷。"

王一博点点头，送走医生后，回头看见肖战正无意识地往沙发角落里缩。明明是夏天，他却像掉进了冰窟窿，手指攥着衣角发抖。

房车的空调毯就放在旁边，王一博拿过来给他盖上，可肖战还是冷，嘴唇抿得发白。

王一博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转身出去，从自己外套口袋里摸出件备用的冲锋衣。回到房车时，肖战已经半阖着眼，睫毛湿漉漉地垂着，像是快睡着了。

"……冷？"王一博低声问。

肖战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王一博把外套盖在他身上，Alpha的雪松的气息无声地包裹上去，明明是最不该让人安心的味道——像雪山，像寒风，像所有锋利而孤独的事物，却让肖战觉得很温暖。他无意识地往衣服里钻了钻，鼻尖蹭到领口时，眉头终于舒展了一点。

王一博垂眼看着他，指尖轻轻拨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吊瓶里的药水一滴一滴落下，输液管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鬼使神差地，王一博伸手握住那段透明的软管，掌心贴着冰凉的塑料，一点点焐热流进肖战血管里的药液。

*

第二天，李医生给导演打了电话，剧组没给肖战排戏。

消息传开时，王一博正往酒店赶。他凌晨才从肖战房车离开，回自己房间囫囵睡了两个小时，眼下还泛着青。推开房门时，却看见刘海宽已经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螺旋。

"一博来啦？"刘海宽笑着把苹果递给肖战，"我们夷陵老祖被一碗冰美式放倒了啊。"

肖战正靠在床头输液，闻言用没扎针的手去捶他："少来！明天就……哎哟！"动作太大扯到针头，疼得他直抽气。

王一博三步并作两步过去按住他手腕："别乱动。"指尖碰到输液管，确认药液流速正常才松开。

刘海宽挑眉看着两人，突然把苹果往王一博怀里一塞："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个镜头要补——"

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

下午来的是宣璐和汪卓成，拎着三盒粥还有莲藕排骨汤，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师姐你喂猪呢？"肖战看着摆满床头柜的餐盒哭笑不得。

汪卓成舀了一勺吹凉："师姐的爱心投喂，你别不领情啊。"

然后他突然感觉后背一凉。

王一博坐在病床另一侧，目光沉沉地落在那个即将喂到肖战嘴边的汤匙上。

"哇哦——"宣璐故意拖长音调，"看来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肖战脸上闪过一丝被抓包的窘迫，但很快又笑起来，"哪有。"他伸手去接汤勺，几乎是同时，王一博已经按住了他的手背："别动。"他的声音很低，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汪卓成这才注意到，王一博的左手背上画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墨迹还很新鲜。更让他惊讶的是，肖战被按住手后，居然很听话地安静下来，还悄悄用指尖在王一博掌心挠了挠。

"你们……"宣璐的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突然福至心灵，"一博，你手上那个……"

汪卓成这时才注意到——王一博一边冷白的手背上赫然画着一只圆滚滚的小猪。

肖战猛地抬头，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耳尖瞬间红了。他慌乱地抓起旁边的马克笔："那个啊，只是有点无聊随便画的……"

王一博却淡定地摊开另一只手："这边还空着。"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宣璐和汪卓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而肖战已经红着脸，低头在王一博手背上认真地画起了第二只小猪。

马克笔尖沙沙划过皮肤，Alpha的指节本能地颤了颤，却纵容地摊开掌心，甚至在他画到虎口时微微翻转手腕，让笔触更顺。

“好了！”肖战满意地抬头，正对上宣璐和汪卓成凝固的表情。王一博淡定地举起双手展示——左手小猪在晒太阳，右手小猪在打滚。他甚至还有点小骄傲。

"……"汪卓成默默把汤碗塞给王一博，"那什么，专业喂猪，还是博哥来吧。"

*

"第三十二场，蓝忘机情绪再收一点！"导演举着喇叭喊。

王一博站在肖战身后，下巴几乎搁在他肩上，两人面前只摊着一本剧本。

"你的呢？"肖战用手肘往后顶了顶。

"被你画满了。"王一博理直气壮。

肖战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王一博就着这个姿势把剧本往自己这边拽了拽，肖战猝不及防被带得往后仰，后背直接贴上Alpha的胸膛。

"一博，"肖战用剧本挡住脸小声抗议，"热……"

王一博不为所动，反而就着他举剧本的手往前翻页。周围仿佛有层无形的结界，把其他人全隔在外面。

导演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突然笑了："这俩孩子……"

副导演茫然："怎么了？"

"没什么，"导演摇头，"就是突然觉得，蓝忘机和魏无羡选得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