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寒潭的水汽渐渐散去。
肖战的身体在剧痛中本能地痉挛,
可他的眼睛始终紧闭,连一丝清醒的迹象都没有。
“醒过来!”
王一博跪在冰台上,颤抖的手指轻轻抚过肖战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战哥,你的身体现在流着我的血。"
王一博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他想要起身,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扶着焚天剑勉强站起时,王一博才发现自己的变化。
一缕白发垂落眼前,他怔了怔,伸手抓过一把长发。
——原本如墨的青丝,此刻竟白了大半,丹田处空空如也。
"呵..."
他低笑一声,却牵动了心脉的伤,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每咳一下,都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似的。
——为了救肖战,王一博把一生修为渡给了肖战,几乎失去了半条命。
可肖战,依旧沉睡着。
药炉架在寒潭边的石台上,王一博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他的脚步虚浮,好几次险些摔倒,却始终紧紧抱着药罐。
那是他珍藏多年的九转还魂草,本是留着突破境界时用的至宝。
"火...生火..."
他颤抖着手指,拿着火石一下一下地敲打。
火星溅在干草上,却怎么也点不着。
“咳咳~”
王一博急得眼眶发红,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急。
终于,一缕青烟升起,小火苗蹿了出来。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却因为靠得太近,被突然蹿高的火苗燎到了白发。
"唔..."
他闷哼一声,却顾不上查看伤势,连忙将药罐架好。
泉水倒入时,他的手抖得厉害,洒了大半在外头。
炉火映照着他憔悴的面容。
不过一夜之间,那个意气风发的焚天剑主仿佛老了十岁。
眼角的细纹更深了,曾经凌厉的眉眼如今只剩下疲惫与温柔。
"三碗水煎成一碗..."
他喃喃自语,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药罐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熏得他眼睛发涩。
不知是水汽还是泪水,在那双曾经傲视群雄的眼睛里打着转。
药煎好了,王一博小心翼翼地捧着药碗往回走。
他的脚步虚浮,碗里的药汁随着他的颤抖不断晃出,烫红了他的手指也浑然不觉。
"战战,喝药了..."
他轻声唤着,将肖战扶起靠在自己怀里。
药碗凑到唇边,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怎么也喂不进去。
王一博急得眼圈通红,最后只能含了一口药在嘴里,低头渡给肖战。
苦涩的药汁顺着嘴角流下,他连忙用袖子去擦,生怕弄脏了肖战的衣襟。
"你要快点好起来..."
他轻声说着,手指轻轻梳理着肖战散落的发丝,
"我...我可能护不了你太久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哽咽。
一滴泪落在肖战脸上,又被他慌乱地擦去。
/
夜幕降临,照在王一博雪白的发丝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边。
他躺在肖战旁边,将人紧紧搂在怀里,生怕一松手,这个人就会消失似的。
"等你醒了...再也不要做这种事了..."
他低声嘱咐着,尽管知道怀中人听不见,
"一切都有我..."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你这般倔强,倒叫我如何是好..."
王一博终于支撑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即使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的手臂依然紧紧环着肖战,不曾松开半分。
/
寒潭边,那碗没喝完的药渐渐凉了。
两只白鹤在水边徘徊,发出声声哀鸣。
风过处,王一博的白发与肖战的青丝纠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
半个月后的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石室时,肖战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王一博趴在床边睡着了,白发凌乱地散落在枕边.
那只曾经执剑的手如今枯瘦如柴,却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腕。
王一博的睡颜憔悴得可怕,眼窝深陷,嘴角还残留着未擦净的血迹。
一滴泪无声地滑落,洇湿了枕巾。
肖战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悬在王一博的白发上方,颤抖着,终究没有落下。
他赌赢了!
他拿自己的命赌王一博的爱!
从五年前那个夜晚,他就暗暗发誓,
会让每一个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首当其冲的便是王一博,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
药碗搁在床头,还冒着热气。
肖战知道,
这半个月来,王一博每天都会准时熬好药,
也会为他擦拭身体,换洗衣服。
也会每天对着昏迷的他絮絮叨叨说上半天话。
有时是江湖趣闻,
有时是年少往事,
更多时候只是反复叮嘱他按时吃饭、记得添衣。
"...
'你总嫌药苦,我在后院种了株蜜柑,等你醒了就能摘来配药...'
'城东新开了家糕点铺子,我尝过了,没你做的好吃...'
'焚天剑我擦好了,就挂在墙上,你随时可以拿去...'
“肖战,你记住,我不标记你,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我要的,从来不是强迫的臣服,而是你心甘情愿的低头!”
“你以后再不爱惜自己,我会亲自把你锁起来......"
......
每一句话都像刀子,剜得肖战心头血肉模糊。
他闭着眼睛装睡,泪水却浸湿了睫毛。
王一博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我知道你醒了。"
肖战浑身一僵。
"不想见我就继续睡吧。"
王一博的声音带着笑,却比哭还难听,
"我给你熬了粥,在灶上温着。"
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门轻轻合上。
肖战这才敢睁开眼,
发现枕边多了一枝带着露水的蜜柑花。
三天后,王一博从昏睡中惊醒时,怀里空荡荡的。
床榻冰凉,仿佛从未有人躺过。
只有桌上压着一张薄纸,墨迹被泪水晕开大半:
"恩怨两清,
从此陌路。
——肖战"
/
王一博盯着这张纸看了很久,久到墨迹都要刻进眼底。
看到纸旁边的螭纹玉,
他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就咳出血来,染红了纸上的"陌路"二字。
他早该知道的。
肖战这样的人,宁可用命来赌他的真心,也绝不会低头说一句原谅。
窗外,那株蜜柑树开得正好。
王一博蹒跚着走到树下,发现最高处的枝桠上挂着一截剑穗。
——肖战带走冰昙剑谱,那是他带走的唯一的东西。
九幽令牌孤独地躺在黑色匣子里,就像此时的王一博。
风吹过,白发与落花一起纷扬。
王一博站在漫天飞花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肖战也是这样决绝的背影。
原来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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