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各地秋收结束，也到了朝廷征收赋税的时候。百姓们每年就这时候手里是最宽裕的，自然也是收税的最好时机，否则若是在青黄不接时来收，收不收得到且不说，怕是要逼死不少人，若是引起暴乱那才是得不偿失。

　　到了收税这日，村长早早就敲响了村里用来通知大事的锣鼓，和里正一起召集着村里人先把各家应交的粮食准备好，统一搬到村长家外面排队等着。这样提前准备好，待会儿衙役们收起来速度就会快很多。

　　像万安村这种不算多富裕，距离县城还远的村子，一般衙役都是不乐意过来的，又难走还捞不到什么油水。有点关系的衙役都是抢着去那种离得近，村长还会来事儿的地方，每年去转上这么一次，荷包都能鼓不少。

　　王一博家和肖战家都不打算交粮食，王家是没种多余的，肖家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儿没种，想交也交不出来，所以两家都是用银钱来抵。不用称粮食，自然也不用那么着急出门了。等肖战在家安然吃完早饭，拿着银子往村长家去，路上就遇到了同样不慌不忙往那边去的王一博。

　　“一博！”肖战喊了一声，快步上前去和王一博并肩而行，“怎么你一个人？王叔呢？”

　　“战哥！”见到肖战王一博总是很开心，“阿爷一大早就过去啦，我们家不用交粮，阿爷让我晚点再去。”

　　两人一起往村长家走去，大老远就见到外面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平常见过的没见过的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王丰作为万安村武力值巅峰的人，每年都会被村长拉过来，主要起到一个镇场子的作用。

　　王丰生得高大，常年做着屠宰的活计，身上自带凶煞之气。在外人面前，只要他不说话，冷着脸往那一站，就足以震慑一干小心思乱飞的人。

　　“阿爷，我来啦！”

　　“王叔，早！”

　　两人先去前面和王丰打了声招呼，又穿过人群到了队伍末尾排着。横竖他们也没什么事，慢慢等着吧。

　　没一会儿，陶兴从村口方向跑来，在村长耳边低语两句。紧接着村长就拿起铜锣敲起来，铜锣清脆的声音蔓延开来，很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安静！来我们村收税的官差马上就到了，大家再检查一下自己家的粮食，排好队伍，待会儿官差来了，咱们就按照顺序挨着进院子过称。老规矩！不许插队！交过来的粮食不许掺杂别的东西！若是被官差大人查出来被抓走了，可别怪我老人家没提醒你们！”

　　村长的这番话并不是为了恐吓他们，而是前几年确实发生过。每个村里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每天好吃懒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庄稼也不好好种。到秋收时别人家都是稻谷满仓，就他家，因为侍弄不及时，收回来的稻谷多是些瘪谷。到该交税的时候，他凑不齐该交的份额，便动了歪脑筋，在装谷子的袋子里混杂了不少细小的碎石头，妄图以次充好。

　　结果当然是被检查出来了，官差把他抓走时他嘴里还喊着“冤枉！”后来去大牢里蹲了大半个月，被放出来后整个人被打得看不出个人样儿，腿也瘸了，还得想办法把欠缺的赋税给补上。

　　后来是他年迈的老母亲哭着求到村长面前，村长心软，帮他们家补上了欠税。老母亲倒是对村长感恩戴德，至于那二流子，从回村之后就没怎么见他再出现过，或许是瘸了腿不方便出门了吧。

　　村长叮嘱完，就见远处里正引着几个官差往这里走来。

　　肖战和王一博站在队尾，此时也跟着大家的目光一起往来人的方向看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里正，他正佝偻着身体引路，几名配刀的官差跟在他后面，脸上略有疲色，应该是从县城里一路走来累的。

　　王一博原本跟其他人一样只是好奇来的官差长什么样，没成想在里面看见了张卫。他眼睛一亮正打算挥手打招呼，就见张卫捂嘴咳嗽一声，朝他使眼色。

　　王一博顿时反应过来，张卫是来执行公务的，这里人多嘴杂，贸然打招呼怕是容易引起误会。于是他按捺下情绪，只朝着张卫笑了笑。张卫看他理解了自己的意思，心下一安，也隐晦的朝他点了点头，很快又别过头去，一脸严肃地跟着队伍进了村长家的院子。

　　村民们排着队依次将自家的粮食搬进院子里，在衙役的监督下过称，检查后没有问题的，就搬到一边放着，晚些时候会有专门的牛车过来拉走。

　　得了之前的教训，村民们都老老实实的按照要求准备了足量的粮食，偶尔有不够的，也用银钱补足。像王一博和肖战这样不交粮，只交钱的，整个村里也就他们两家了。

　　王家自是不用多说，王丰每年卖肉能挣不少钱，父子两中的粮食也不多，将将够两人吃的，就算有剩余，也不够交税的。王家每年的赋税都是用银钱来抵的，村里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让村里人议论纷纷的是肖家。

　　肖战和沈云刚搬来万安村时，那好几大箱子的行李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母子两平常看着过得也不算太宽裕，没想到居然也和王家一样用银钱交税。

　　看着肖战从怀里摸出碎银来交给衙役，不少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看不出来啊，这肖家孤儿寡母的，居然还挺有钱。”

　　“嗨～你又没住他们家，你哪知道人家有钱没钱呢？说不定人家只是财不外露！”

　　“谁知道他们钱是哪里来的？你没见他们搬进来我们村之后，很快就跟王家混熟了吗？说不定是找王丰借的呢？”

　　“不能吧？王丰家是有钱，但也不至于钱多到可以借出去帮别人交税吧？”

　　“那谁清楚呢？这两家人，一家孤儿寡母，一家只有两个男人，说不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