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的海风在八月变得湿热粘稠。《夏日终章》最后一场戏安排在黄昏的海滩，是林夏与陈终多年后重逢的镜头。

肖战站在监视器旁，看着化妆师给王一博补妆。这是他们相识的第六个月，合作的第118天。

"最后一场了。"

导演拍拍两人的肩膀，"情绪要给足。这是他们十年后第一次见面，所有的遗憾、愧疚、未说出口的感情，都要在这个眼神里。"

肖战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剧本边缘。

过去一周，他刻意与王一博保持距离，自从那晚醉酒说出"不要喜欢别人"后，尴尬像一堵无形的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王一博似乎也默契地配合着这种疏远，除了必要的对戏，他们几乎没有私下交流。

"各部门准备！"

肖战深吸一口气，走向自己的站位。

这场戏没有台词，全靠眼神和肢体语言。他需要表现出林夏十年后功成名就，却始终无法忘记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人。

"Action!"

海风拂过肖战的白衬衫，远处潮水轻轻拍打沙滩。

他转身，看到王一博——不，是陈终——站在十米开外，鬓角已经有了几丝白发，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初。

一瞬间，肖战分不清自己是谁。是林夏看着陈终，还是肖战看着王一博？

那些剧本上没有写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第一次在颁奖后台相遇的惊讶，重庆面馆里的偶遇，综艺节目里背着他奔跑时的体温，生日那天天台上的夜风，还有医务室里那个被打断的瞬间...

他的眼眶不受控制地发热，视线变得模糊。按照剧本，林夏应该微笑，然后平静地走向陈终。

但此刻，肖战只想做一件事——

"Cut！"导演的声音远远传来，"完美！肖战，你那个含泪的表情太棒了！全剧杀青！"

现场爆发出欢呼和掌声。场务开始收拾器材，化妆师拿着卸妆棉走过来。

但肖战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他不知道为什么哭，是为林夏和陈终的故事结束，还是为自己和王一博即将各奔东西？

"战哥？"

王一博的声音近在咫尺。肖战慌忙抬手擦泪，却越擦越多。

下一秒，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拉入一个坚实的怀抱。王一博身上熟悉的木质香调包围了他，温热的掌心轻轻按在他的后脑勺，将他按在自己肩头。

"没事了。"

王一博的声音在耳边震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我在。"

这三个字像打开了某个闸门，肖战揪住王一博的戏服，无声地哭得更凶。

他感觉到王一博的手在他背上轻轻拍抚，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

周围的工作人员默契地避开视线，给他们留出私人空间。

当肖战终于平静下来，不好意思地从王一博肩上抬头时，发现对方的戏服肩部已经湿了一大片。

"对不起..."肖战声音嘶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

王一博用拇指擦去他脸上的泪痕，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我明白。"

杀青宴在沙滩边的酒店举行。

肖战换了一身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刻意迟到了十分钟。

走进餐厅时，他一眼就看到王一博坐在靠窗的位置，身边留着一个空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他，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期待。

"肖老师！"制片人热情地招手，"来，坐这儿！"

肖战感激地走向制片人旁边的座位，余光看到王一博垂下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香槟、鲜花、掌声。整个晚餐期间，肖战机械地应付着各种祝贺，却始终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回望时，王一博却正在和摄影师说话，侧脸在烛光下棱角分明。

"你们两个..."

导演突然开口，手指在肖战和王一博之间来回指点，"是我见过最有化学反应的搭档。"

全桌人笑起来，有人起哄着让他们喝交杯酒。肖战耳根发热，假装低头切牛排。

王一博则面无表情地喝了口啤酒，但肖战注意到他的耳尖也微微发红。

酒过三巡，肖战已经喝得有些头晕。他很少这样放纵自己，但今晚似乎需要酒精的勇气。

当徐莹又一次凑到王一博身边说话时，他猛地灌下半杯红酒。

"少喝点。"王一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声音低沉，"明天还要赶飞机。"

肖战抬头，酒精让他比平时大胆："你在意？"

王一博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深不见底："你说呢？"

这个反问让肖战心跳加速。

他张口想说什么，却被制片人打断："肖老师！来，再喝一杯！感谢你的精彩表演！"

等肖战应付完所有敬酒，已经接近午夜。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视线模糊地寻找王一博的身影。

那人正站在露台上，背对着餐厅，肩膀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一博..."肖战走到他身边，海风稍微吹散了些醉意。

王一博转身，目光扫过肖战泛红的脸颊和湿润的眼睛："你喝多了。"

"一点点。"肖战傻笑，"我酒量不好，你知道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远处海浪的声音像是某种轻柔的背景音乐。

"明天几点的飞机？"肖战最终开口，盯着自己的鞋尖。

"早上八点。"

王一博的声音有些哑，"你呢？"

"下午...去长沙录节目。"肖战抬头，突然脱口而出，"舍不得你。"

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肖战慌忙补充："我是说...舍不得剧组。这几个月...很开心。"

王一博的眼神变得深邃，他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战哥..."

"肖老师！"场记小妹突然从餐厅里跑出来，"你的手机一直在响，好像是经纪人！"

暧昧的气氛瞬间破碎。

肖战接过手机，发现是李琳的五个未接来电。他抱歉地看了王一博一眼，走到一旁回电话。

等他结束通话回来时，露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肖战的心沉了下去，酒精带来的勇气也消散殆尽。

他慢慢走回餐厅，发现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

"看到一博了吗？"肖战问场记小妹。

"王老师先回酒店了。"小姑娘眨眨眼，"他让我告诉你，走之前去他房间一趟，有东西给你。"

肖战的心跳又加快了。

他叫了辆车回到民宿，站在王一博门前犹豫了整整一分钟才敲门。

门开了，王一博已经换上了黑色睡衣，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暖黄的光线让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柔和。

"进来吧。"

他侧身让肖战进门。

房间比肖战想象的整洁，行李箱已经收拾好放在墙边。

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和一瓶肖战常用的那种眼药水——这让他心头一暖，王一博记得他经常眼睛干涩。

"坐。"

王一博指了指床边的椅子，自己则坐在床沿。

肖战坐下，突然不知该把手放在哪里："琳姐说...有个新剧本想找我，可能下个月开拍。"

"嗯。"王一博点头，"我听说了，是张导的新戏。"

又是一阵沉默。肖战盯着地毯上的花纹，感觉酒精和紧张让他的大脑一片混沌。

"你说...有东西给我？"

他终于打破沉默。

王一博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盒子："杀青礼物。"

肖战接过盒子，小心地打开。里面是一条简约的银色手链，吊坠上刻着几个字母："Z♡B"。

"这是..."

肖战抬头，困惑地看着王一博。

"纪念品。"

王一博的表情难以捉摸，"杀青礼物。"

肖战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几个字母："什么意思？"

王一博突然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他："自己想。"

肖战把手链戴上，银色的链条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他有很多问题，但酒精和疲惫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

"谢谢。"

他最终只说出了这两个字，站起来准备离开，"我明天...很早的飞机。"

王一博没有转身，只是点了点头。

肖战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上，突然不想离开。

他想问王一博那个♡是不是他想的意思，想问他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想问那天在医务室，如果没有被打断，会发生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轻声说了句："晚安，一博。"

回到自己房间，肖战躺在床上，盯着手腕上的手链。Z♡B——战爱博？

他摇摇头，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也许是角色名字的缩写？

林夏爱陈终？这个解释更合理，但让他莫名失落。

酒精终于战胜了理智，肖战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全是王一博在露台上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着后，有人在他房门外站了很久，手几次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