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果真换了大房子,又搬回了曾经住过的小区。虽然还是二手房,但是保养得当,朝向楼层都好,又是两年前才做的简装,看起来也干净大方。能买到这样的房子说起来也是有些运气的,刚巧房主人为了供孩子出国念书急于脱手,要不在如今房价节节高升的情况下,谁都愿意在手里多捏几套房产。
好在肖战是第一批看房子的,又答应房主愿意多付点钱,房主人看他挺会来事,又是之前的老邻居,期间他还假摔了一次骗了房主,人家怕他一个孕夫出状况,便拍板将房子给了他。
聊起买房子这一茬,周全问他,“你把那些钱花了,和王一博商量过吗?”
肖战长叹一声道,“当然有啦。”
的确一点没撒谎,只是在这事上头,他耍了点心眼。他是趁王一博休息时打了微信过去,先是胡乱关心了一通,然后谈到他的何时回来。最后,才绕到正题上来,“你回来,我们带个孩子,和老人住在一起总是不方便的……要不就用你爸给的那些礼金再去付个首付吧,剩下的我先每月还着,你看怎么样呢?”
王一博倒也没多想,体贴的说:“你一个人哪能供得了两套房子,等我回来再说这事儿吧。”
肖战又说:“你回来以后工作又忙,宿舍早就交还了,少不了要同你孩子和我们家老人挤在一起住过渡一段时间,就两间房,那得有多挤啊。”
王一博想了想是这么个理,便说:“房子是小了点,要不把你们家现在的房子卖了,用上那些钱买个大点的。”两人又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定下这个方案,王一博连产权证上写谁的名字的事儿提也没提。
听肖战说完,周全深感不屑,“就这事,你连自己老公也算计呢。可是王一博这人,也不见得是真傻,我倒觉得你挺傻的。”
肖战一听这话,来了劲,“我才不管他是真傻假傻,只要结果是我想要。他们家娶我,除了那点礼金和一枚钥匙圈样的戒指可是一点也没破费的。”
周全连连摇头,“说你蠢呢你还真把自己当头猪。你爸这一碗水端得可真平,你们家肖佑这么大的人了,回国也是一海龟,他就不能自己买房子?为啥一定要用你的钱?觉得你的钱好挣啊。”
肖战又发了一回呆,才说:“你没有兄弟姊妹,你不明白。等他回来,房价还指不定冲成什么样了呢?算了,不说了,也就这最后一次了。”
周全哼了一声,又忍不住说道,“也只有你是这样的,都结婚了还算计,学学我家对门的小两口,人也是新婚,那个恩爱。不过人家也没房子,租的,家里也没你们家那些破事,小日子过得那叫一舒坦,你这样的心态和观念,相当不对头。”
肖战“切”了一声,“婚姻这种事,多半是驴死蛋子一面光,谁又知道呢?”
周全斜睨他一眼道,“说话粗俗又爱算计,偏偏还让人瞧不出来,王一博惹上你也算他倒霉喽。”
肖战听了这话,倒是连连点头,“提起我老公,有一点倒是顶顶好的,他对钱财这些身外之物真是不在意。这年头房价这样高,不算计的男人是很难找的。一个家里,若是两个人都爱计较,准会闹蹦咯。”
谈话在这里嘎然而止,缘于对门的男主人跑来敲门,原是小两口刚包好了饺子,见周全在家就给端了盘过来。周全这人走到哪里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凡是合心意的,不出数日,皆被他笼络过来。
周全正是饿着,抱住男邻居连声说:“好人儿,过来香一个。”
那男子抿着嘴,笑起来很斯文。
肖战觉得这男子的声音听起来耳熟,待看清他的模样之后,噌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跳到门口大声说:“苏酥,苏酥,真的是你。”
苏酥这才发现他,张了张嘴,却是先高兴地笑了起来,“肖战?你可一点也没变。”
肖战笑道,“这世界可真够小的,你怎么在这儿呢,你不是回家乡了吗?哦,对了,我听周全说他的新邻居是小夫夫俩。是不是你和那谁?是不是啊?”
苏酥微笑着点头,“是。”
肖战看见他已经隆起的小腹,握住他的手说:“恭喜你。”
周全冷不丁冒出一句,“干啥,在我这革命顺利会师啊。”
肖战大笑,赶紧给他俩相互介绍,“苏酥,我大学同学,好基友。周全,初中同学,损友。”
苏酥又是抿着嘴笑,眼神清亮,肖战看着他说:“苏酥,你才一点也没变呢,除了肚子。”
苏酥面上红了红,“你等会儿,我去叫徐子谦,他准惊讶死了。”徐子谦是他的新婚丈夫,也曾是他们的大学校友。
肖战和苏酥同窗四年,曾经好到无话不谈。从苏酥初见徐子谦心如小鹿乱撞,到两人相识相恋,牵手,初吻,甚至第一次的羞涩尴尬,苏酥总喜欢事无巨细的向好友和盘托出,那时年少懵懂,常常一同探究向往所有神秘的引人遐想的事物。也是在那个时候,听着苏酥的诉说,看见他无法隐匿的幸福神色,肖战相信爱情是这样纯真美好。
直到有一次,苏酥哭着对他说,自己怀孕了。肖战跟着慌了神,大二才开始,毕业看似遥遥无期,婚姻更如水里的月亮,肖战陪着苏酥悄悄地去医院做手术,徐子谦却没来。肖战当然要问苏酥,苏酥沉默了半响才开口,“他脸皮薄,不愿意来。”肖战讶异的看着好友,却又听见他说:“其实……他来了,我反倒不自在,别人会怎么想呢?”
当时,肖战的心一路下落,难过忐忑之余不禁脱口而出,“这样的人,你还替找什么借口,不要理他不要再见他。”
年少的爱情总是和痴缠形影难离,结果当然和他的建议相反。
第二次,是大四吃散伙饭的时候,苏酥把肖战拉到饭馆的角落里,他说:“他不愿意这么早结婚,他说时机还不成熟,我们都才毕业,至少要等到以后有了事业基础的时候再考虑这些问题,他不想现在就去见双方的父母,他让我去做手术……”
肖战一时按捺不住脾气,就要过去找徐子谦理论,却被苏酥死死拽住。然后他们喝了些酒,借着酒意,肖战问苏酥,“你还要给他机会吗?。”
苏酥的眼睛哭得肿了,他沉默良久,才说:“我打算回家乡找工作了。”
手术仍是肖战陪着一起去的,苏酥选择做药物流产。他在吃药以后反应剧烈,腹如刀搅,翻江倒海的疼痛,冷汗涔涔,连哭的力气也没有,像虾米一样弓在病床上瑟瑟发抖。
肖战束手无策,他还不曾这样痛恨过一个人,当真是咬牙切齿的痛恨和鄙视,他对苏酥说,“苏酥,别忘了你今天的处境,答应我,离开他越快越好。”
之后,苏酥独自返回家乡,众人各奔前程,肖战和他也渐渐淡了联系。
第三次,便是此刻的偶然重逢。少年人的棱角早已遭受重重磨砺,曾经难以平复的同情和心痛,以及义愤填膺的各样激烈情绪,已经被太多不能言明的心思所替代,现如今,他只是握着苏酥的手,平静的道出一声“恭喜”。
只是有一件事不曾改变,于肖战而言,苏酥眼里的爱情,因为他的心早就被裹上了一层层的世俗现实,再也无法欣赏这样的纯粹和执着。
六月中,C城彻底被浸泡在梅雨季节的缠绵和潮湿里,生活像下不断线的雨丝一样毫无新意。
肖战的早孕反应倒是好了许多,胃口渐渐恢复如常,之前听说过有些准爸爸们一直孕吐到生产,肖战还担心了老一阵子,老是瞎想着自个儿在七个多月以后一副瘦骨嶙峋的奇特形象,浑身上下只剩了脑袋和肚子引人注目。肖战别说胖了他现在甚至比怀孕前还瘦了三斤多,肚子根本就瞧不出变化。
肖芝烨却不以为然的说:“放心吧,长胖的日子在后面,特别是最后三个月。”
王一博走了将近两个星期,王老爷子打电话来让肖战周末去家里吃饭。肖芝烨很是高兴,絮絮叨叨的嘱咐肖战,“人老了就希望享受点儿孙都在跟前的福气,记得嘴放乖巧点,和人家把关系搞搞好,你老公以后也会感谢你的。”
肖战当时便想,如果王一博真有这心,哪里还用得上自己。不过现在就算他不愿意,他也会按照肖芝烨说的去做。毕竟,联络好双方的感情也是很有必要的。
见肖战没反驳肖芝烨又继续说:“战战,你这回一定要生个儿子,成年后最好再分化成alpha,王家三代单传,老爷子肯定是稀罕alpha孙子的。过几天我找人给你算算,要是丫头的话就干脆不要了,以后再怀上吧。”
肖战吓了一跳:“爸,不至于吧。都快三个月了,小心脏都长出来了,那种事我是绝对不做的。再说别人算得也未必就准,那都是老封建,你就别费心思了。”
肖芝烨却不以为然,“别傻了我的战战,在他们那种家庭,生女儿和生儿子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的,你不信的话,就等着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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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