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默契

　　“不客气！”肖战笑笑，他示意了一下身后，“刚才，那个人帮你拍照了吗？”

　　王一博神情有些晦暗，低下头默默地摇了摇。

　　肖战眼底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转瞬即逝，柔声道，“那你愿意，让我为你拍摄吗？”

　　王一博抬起头看向他，神色带着疑惑，仿佛在求证。

　　“那个……”肖战斟酌了一下，“刚才那个人在摄影业界比我有名气，我刚工作一年，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也是早上到了公司，才知道这次换成他来拍摄。

　　房间里很安静，外面的光线从窗帘的细缝里挤了进来，虽然光线有些昏暗，但还是能看清王一博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淡淡地点了点头。

　　肖战倏地便笑了，眉眼弯弯，笑容柔和又温暖，脸颊上还显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这样温暖的笑容，一时间竟让王一博移不开眼，神色也变得柔和了一些。

　　“我会尽力的。”肖战一边说一边把相机从包里取出来，走过去把灯都打开，还时不时用余光打量不远处的王一博。

　　见他找了个凳子坐下，安静地在那里等着，他似乎不大喜欢说话，也不玩手机，有些拘谨，低着头无聊地掰扯着一根根手指。

　　他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男孩，如果不是因为名字不同，几乎就要错认。五年了，他也差不多这么大了吧？

　　也不知道……他还记得我吗？

　　记忆就像是老旧的默片，一帧一帧地在脑海里自动播放，夹带着思念翻涌而来，像是一根带着刺的藤蔓，经过日复一日的心头血灌溉和滋养，终是破血而出，随着血液缓慢地生长，所过之处连皮带肉，一寸一寸带着锥心的疼痛。

　　是谁说：等待是一个迷人的词？

　　就像是前方一直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而你永远到达不了彼岸。

　　在这大千世界中，长得相似的人太多，不然那些模仿的综艺节目有谁会参加？肖战原本激动不已的心情在一点点地往下沉，沉到如一潭死水，再到一如往常那般平静。

　　“那个……”肖战收回烦乱的思绪，指着右边不远处的衣架，“你可以到那里，拿一身衣服换上吗？”

　　一般这种事，都是由助理帮忙完成的，可王一博似乎没有助理。肖战也只是一名不起眼的小小摄影师，同样也没有助理，只能麻烦王一博自己动手了。

　　那个衣架上挂满了某男装潮牌的服饰，那是今天需要完成的工作量，指不定又要加班。

　　王一博没有说什么，默默地站起身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随意拿了一身衣服，走进换衣间里。

　　肖战掏出手机，手指飞速地在屏幕上打着字。

　　－莜姐，摄影间一，麻烦来帮忙化一下妆呗！

　　信息发出之后，他站到灯架旁调整灯光，拿着相机对准聚焦，按下快门，灯光闪一下，低头看刚拍下来的照片，又换几个角度试拍了几张。

　　“怎么是你在拍，”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尤越哲呢？不是说，今天是他在这里拍吗？”

　　“主编刚刚找他。”肖战拿着相机一边调试一边说。

　　莜姐名叫罗莜，是化妆师，经常和肖战搭档，有时候还充当一下助理，比肖战大一岁，是一位漂亮小巧玲珑的女孩，一头长发，染了可可棕的颜色扎在脑后。

　　“好吧。”罗莜走到化妆台旁把需要用的化妆品都准备好。

　　没一会，换好衣服的王一博走了出来。

　　“莜姐，”肖战看了一眼王一博，“麻烦你，帮忙多加照顾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大学毕业后，肖战就凭着多年的爱好找到了这份工作。他性格温和，为人处世谦逊，和同事之间的关系都相处得还不错。而和同为摄影师的尤越哲相处不多，工作的关系总是错开。

　　“开始吧！”莜姐看了一眼王一博，莞尔一笑。

　　肖战朝王一博微微点了一下头，便走了出去。

　　他先到饮水间里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电脑旁，把刚拍的照片通过电脑打开，再细心对比那些照片的差别与设置。

　　“肖战，今天加班也要把客户要求的这批服饰拍摄出来。”一位踩着高跟鞋，迈着猫步的女子停在肖战的身后。

　　“好的，主编。”肖战转身对女子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主编点了点头，扭动着婀娜多姿的身姿走进对面的办公室。

　　周围的同事开始窃窃私语。

　　同事小A往身边的小B凑了凑，“主编是不是生气没有邀请到最近特别火的赵言？”

　　小B附和，“估计是，听说赵言接受MI杂志社的邀请。还听说是摄影师周琛亲自去邀请的。”

　　小C：“那这次的拍摄是谁？”

　　“听说是，是从H国刚回来的一个小鲜肉。在国内没什么名气，就拍过几个系列的杂志。看照片好像长得很帅，做封面人物是很养眼的那种。”小B说完两眼放着光。

　　小C：“是不是叫，那个王，什么来着？”

　　小B：“王一博。”

　　小A：“听说，他拍的杂志销量都一般啊，也难怪主编会生气。王一博和赵言是同一家经纪公司，都是今年捧出来的艺人，赵言人气明显就高很多。”

　　“赵言好帅，是我喜欢的菜。”

　　小C用手捂着脸，“赵言好帅，我也喜欢。”

　　“……”

　　办公室里顿时粉红泡泡满天飞起。

　　肖战安静地做着手里的事，顺便听同事们八卦，聊人生、聊理想、聊花边新闻。倒也让他乐在其中，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第一手消息。

　　相机调试好后，他回到摄影间，王一博已经化好妆，低着头坐在那里。

　　“莜姐，”肖战说，“今天要做好加班的准备了。”

　　“又加，天，最近一直加班，严重缺少睡眠，皮肤叫嚣着，要喝水要喝水……”莜姐一边抱怨着，一边凑到镜子前，左右看了一下脸颊，很是苦恼。

　　她皮肤其实挺好，白里透红，只是因为最近连续加班，有些干燥，大又圆的黑眼圈特别地明显。

　　噗～

　　“你的脸还会喝水的？”肖战笑着说。

　　“当然了。”莜姐努了努嘴，拿着挡光板走到背阴的地方。

　　王一博也走到了布景上，他里面穿着的是一件白色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系着松松垮垮的领带，外面套了一件不规则纹路的黑色针织衫，一条黑色的小脚裤，一双马丁靴。

　　这一身衣服将王一博身体的线条勾勒得很完美，褪去稚嫩感，成熟中带些调皮的意味，十分惊艳。

　　肖战看得目不转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他举起相机，连连拍了好几张。

　　咔嚓～

　　“眼神冷一些。”

　　咔嚓

　　“下巴微微上扬。”

　　咔嚓

　　“眼神柔和一点。”

　　咔嚓

　　“可以把外套脱掉吗？”

　　王一博依言照做。

　　“把领带拉掉，蒙在眼睛上。”

　　“听说你会跳舞，可以来个舞蹈动作的pose吗？”

　　王一博用长长的领带缓慢地蒙上双眼，双手打开，手臂弯出优美的线条，手指尖翘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双脚张开，单膝跪下，微微扬起脸，还有些婴儿嘟的嘴唇微微张开，解开的衣领露出他纤长的脖子一路延续到线条优美的锁骨。

　　他的动作形态，仿佛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系男主。又好似那在寒冬腊月梅花树下苦苦等待的情郎。

　　肖战拍得很激动，他没想到和王一博第一次合作，竟然十分默契，王一博特别会摆pose。原本以为会加班到半夜，进度倒是比预想的要快些。

　　结束时，晚上9点，莜姐因为要赶地铁，早早地收拾好开溜了。

　　拍了一整天，真是又累又饿。

　　而王一博一直没说过话，他不骄不躁，特别地敬业，换回他自己的衣服依旧还是孩子模样。

　　肖战不禁有些感慨，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在上学呢。而王一博小小年纪就已经在努力地工作了，没来由地心疼起他来。

　　“你饿不饿？”肖战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完全没有经过大脑处理。

　　刚换好衣服走出来的王一博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肖战也愣住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想收回也是不能了，索性站起身，朝他笑了笑。

　　“辛苦了，这么晚，我请你吃饭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