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门主殿前的广场。
新年正夜。
虽是天寒地冻,但广场上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花灯争奇斗艳,将雪地映照得流光溢彩。
门中弟子、仆役难得放松,人声鼎沸,笑语喧哗。
空气中弥漫着灯油、食物和烟火燃放后的硝烟味道。
门主王崇明端坐主位,接受众人拜贺,脸上带着威严的笑容,眼神却如鹰隼般扫视全场。
戌时三刻。
气氛达到顶点。
肖战穿着最不起眼的仆役棉衣,端着盛满酒壶的托盘,在人群中穿梭,如同一条融入水流的鱼。
他低眉顺眼,脚步稳健,将一壶壶温好的烈酒送到各桌。
没有人注意到,他袖中滑落的一小撮无色无味的药粉,精准地落入了其中一壶专门供给王崇明近侍的酒中——那是能让人短暂麻痹的“千机醉”。
王一博坐在王崇明下首,玄色锦袍在灯火下泛着冷光。
他心不在焉地应付着敬酒,目光却如同最精密的罗盘,穿过喧闹的人群,牢牢锁定在那个看似卑微的身影上。
花灯绚烂,却暖不了他眼中的冰寒。
他总感觉今夜的风里,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铁锈味?
戌时末,一轮最盛大的烟火在夜空中炸响,万紫千红,亮如白昼。
巨大的轰鸣声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声响。
人群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纷纷仰头望天。
就在这震耳欲聋的喧嚣和光影交错的瞬间!
一道灰色的身影,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从王崇明身后侍立的人群中暴起!
那身影快得只剩下残影,手中一道淬着幽蓝寒光的短匕,带着决绝的杀意,直刺王崇明毫无防备的后心!
时机、角度、速度,都堪称完美!
王一博 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那道身影爆发出的凌厉杀气,那刺杀的角度……太熟悉了!是他!阿九!不,是肖战!
他果然没死!他果然来报仇了!
然而,王崇明身为一门之主,反应亦是快得惊人!
在匕首即将及体的刹那,他似乎背后长了眼睛,身体猛地向侧面一拧!
同时,一股磅礴的Alpha罡气瞬间爆发!
“噗嗤!”
匕首狠狠扎进了王崇明的后心,但是却刺偏了!
鲜血瞬间喷涌!
“找死!”
王崇明暴怒,反手一掌,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力量,狠狠拍向刺客胸口!
肖战似乎早料到一击未必致命,借力向后急退,如同风中落叶般飘开,险险避开了致命一掌,但凌厉的掌风余波仍扫中了他的右肩!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传来。
刺客借着人群的混乱和未散的烟火光芒,身形如鬼魅般几个闪烁,竟在无数守卫反应过来之前,消失在了重重殿宇的阴影之中!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
当人群的欢呼被惊呼和骚乱取代时,刺客早已不见踪影!
王一博在刺客闷哼的瞬间,心仿佛被狠狠揪住!
他清晰地看到刺客被掌风扫中右肩时身体的踉跄!
他闻到了风中骤然加重的、属于肖战的那股冷冽冰昙信息素!
虽然混杂了血腥和硝烟,但他绝不会认错!他受伤了!右肩!
“封锁所有出口!抓刺客!”
王崇明捂着流血的肩膀,脸色铁青地怒吼,眼中杀意沸腾。
整个广场瞬间乱成一团,守卫蜂拥而出。
王一博的心在狂跳,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他受伤了!
必须在他被守卫抓住前找到他!
他凭着对信息素的微弱感应和对焚天门地形的熟悉,如同一道离弦之箭,朝着刺客消失的方向——仆役院和偏僻库房区域——疾冲而去!
风在耳边呼啸,血腥味和信息素的味道在混乱的空气中时隐时现。
王一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觉自己离肖战越来越近!
转过一道回廊,前方就是仆役院的小门……
就在王一博即将撞开那扇门的刹那!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征兆地从侧上方屋檐的阴影中无声落下!
恰好挡在了王一博与仆役院小门之间!
他们身着紧身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黑衣人甲身形挺拔,动作间带着一种世家子弟的利落与隐隐的贵气,正是寒江盟少主顾魏! :
黑衣人乙身形更为飘忽灵动,落地无声,如同柳絮点水,正是沧浪舫弟子谢允!
身形却巧妙地封住了王一博可能突破的角度。
王一博猝不及防,硬生生刹住脚步,眼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寒芒和暴戾!
王一博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滚开!”
他周身顶级Alpha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怒涛般汹涌而出,玄色衣袍无风自动!
顾魏被这狂暴的威压逼得气息一滞,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但并未退缩。
他手腕一翻,指间竟夹着几枚细如牛毛、在夜色下泛着幽蓝光泽的银针!
谢允身形如烟般一晃,已贴近王一博侧翼,眼神锐利如鹰。
王一博心急如焚!
肖战的信息素和血腥味就在咫尺之遥的门后!
他能感觉到!
这两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分明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王一博彻底暴怒!身形如猛虎般扑向挡路的顾魏!
五指成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顾魏咽喉!
同时左腿如鞭,狠狠扫向侧面试图缠斗的谢允下盘!
攻势凌厉无匹,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顾魏瞳孔一缩,没料到王一博如此悍不畏死!
他不敢硬接,身形急退,同时指间银针如同毒蛇吐信般疾射而出,直取王一博手腕要穴!
试图逼其变招!
谢允轻功卓绝,如同滑溜的泥鳅,险险避开鞭腿,身形滴溜溜一转,竟想绕到王一博身后,施展擒拿手法!
电光火石间,三人已交手数招!
顾魏的毒针刁钻,谢允的身法诡异,两人配合默契,竟真的将心急如焚、招式间破绽稍显的王一博死死缠住!
虽然王一博的威压和悍勇让他们心惊,但他们的目的只是拖延!
王一博被两人缠得怒火滔天!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门后肖战的气息似乎……在移动?要逃?!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
拼着硬挨顾魏一枚擦肩而过的毒针,针尖划破衣袍,带来一丝麻痹感,暴喝一声,凝聚全身力量的一掌,如同开山巨斧般轰向谢允!
逼得谢允不得不全力闪避!趁着这瞬间的空隙,王一博不顾身后顾魏的追击,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狠狠撞开了仆役院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仆役院内一片昏暗混乱,其他仆役都跑去广场看热闹或帮忙了,只有零星几个房间透出微弱的油灯光。
王一博如同猎犬般,循着那丝微弱却无比清晰的血腥味和信息素,冲到了最角落、最破旧的一间仆役房门口!门虚掩着。
他猛地推开门!
昏暗的油灯下,肖战正背对着门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板床边。
他上身赤裸着,只穿着一条单薄的裤子。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正是王一博白天给他的那瓶冻疮膏。
——正艰难地、笨拙地试图用左手,将药膏涂抹在右肩靠近后颈的一片……红肿溃烂、渗着血水和脓液的冻疮上!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药膏味和……冻疮溃烂特有的、混合着腐肉和药味的刺鼻腥气!
这浓烈的气味,几乎完全掩盖了血腥味和信息素!
听到破门声,肖战猛地回头,脸上充满了惊吓和错愕!
当他看清是王一博时,脸上瞬间涌起巨大的惶恐和羞窘,手忙脚乱地抓起旁边一件破棉衣想遮住赤裸的上身和那触目惊心的冻疮伤口!
肖战声音因惊吓而变调,带着哭腔和难堪:
“少……少主?!您……您怎么来了?!小人……小人……”
他慌乱得语无伦次,冻疮的伤口因为动作牵拉,又渗出更多血水脓液,那溃烂红肿的样子,惨不忍睹!
王一博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他站在门口,浑身僵硬,如同石化!
眼前的一幕冲击力太大!
那溃烂流脓、深可见肉的冻疮伤口就在右肩!位置与他看到刺客被掌风扫中的地方完全吻合!
空气中浓烈的冻疮腐臭和药膏味,完美解释了血腥味的来源!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自己白天“施舍”给他的冻疮膏!
他笨拙地用左手涂抹药膏的样子,也符合一个右肩重伤冻疮溃烂之人的表现!
那惊恐、羞窘、卑微到尘埃里的表情,更是无懈可击!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疑点,在这一刻,似乎都被眼前这溃烂的冻疮和浓烈的药味,给出了一个残酷而“合理”的解释!
他追踪的刺客血腥味?是冻疮溃烂!
刺客受伤的右肩?是这惨不忍睹的冻疮!
那熟悉的信息素?
或许……真的是自己思念成狂的错觉?
在这浓烈的腐臭和药味中,那丝微弱的松梅香,仿佛真的只是幻觉……
巨大的失落、荒谬、自我怀疑,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王一博。
他看着肖战那痛苦又卑微的样子,看着那溃烂的伤口,白天在柴房小院肖战摔倒的狼狈、木棍断裂的笨拙、还有那半个冻硬的粗面饼子。
……所有的画面交织在一起,仿佛都在嘲笑他这半年来近乎疯魔的执念和今晚的失态!
王一博 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眼神中的锐利、探究、狂怒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空洞的茫然。
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吐出干涩而冰冷的几个字:
“……涂好药,明日去药庐领些好的伤药。”
说完,他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甚至没有再看阿九一眼,猛地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萧索和孤寂。
房门被重重关上。
肖战保持着那副惊恐羞窘的姿态,直到王一博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瞬间褪去,只剩下冰雪般的冷静和一丝压抑的痛苦。
他缓缓放下破棉衣,低头看向自己右肩。
那溃烂流脓的“冻疮”伤口,赫然是假的!
是用特制的药泥、猪油、颜料和少量他自己的鲜血精心伪造出来的!
刚才被他自己“笨拙”地抠破了一点边缘,让脓血渗出,效果更加逼真!
那刺鼻的腐臭味,也是药泥混合了特殊药材散发的!
他真正的伤口,是在右肩胛骨下方,被王崇明掌风扫中的地方!
那里一片青紫,剧痛钻心,内腑也受了震荡!
他强忍着剧痛,用最快的速度伪造了这处“冻疮”,并利用王一博给的冻疮膏,完美地掩盖了所有真相!
肖战缓缓拿起那瓶真正的冻疮膏,眼神冰冷如深渊:
“王一博……新年还未结束,好戏……才刚刚开始!王崇明,这一刀,只是利息!
“王一博……新年还未结束,好戏……才刚刚开始!王崇明,这一刀,只是利息!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肩上的剧痛,开始仔细处理真正的伤口,眼神在昏黄的油灯下,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
门外的喧嚣与烟火,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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