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阿起速度很快,当夜便将万将军府附近的程姓人家的情况调查的了如指掌。
“程家四娘子年方九岁,前些日子受了风寒,被她二叔母葛氏送到了城郊的庄子上,随行的也不过一丫鬟一小厮,只是这两人也不过八九岁而已。”
阿起的声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两人定睛一看,却是凌不疑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
阿起还好,向来沉稳,阿飞却是明显惊了一瞬,却也险险接过了兄长的话头:“这程家家主和女君也是怪狠心的,当年程家夫妇是接到了支援孤城的旨意,彼时恰逢程家女君生产,临行前,险险产下龙凤胎,哥哥程少宫被父母带在身边好好教养,这四娘子便是龙凤胎中的女儿,被留在了程家。”
凌不疑眉头紧皱,恍然间想起当日他站在临街铺子的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程府前的闹剧,耳边响起董仓管被流放前在程家府门前的言辞“不如早日弃了她出门。”
当年与她初见,便是当年天下初定,程氏夫妇返京,葛氏叫人去郊外庄子上接她回府。
凌不疑重重的闭了闭眼,难不成,九岁她便被仍在了庄子上吗......
凌不疑豁然起身,疾步向外行去,阿飞阿起紧忙跟上,边走凌不疑边急声吩咐:“阿起速去寻孙医官,带孙医官即刻前往程家郊外庄子,不得有误!”
阿起见凌不疑神态严肃,不敢有丝毫怠慢,一个利落的转弯,衣袍翻飞下,人已经冲着孙医官的方向寻去,而凌不疑丝毫没有慢下步子,带着阿飞直接骑快马前往城郊。
程家城郊的院门是被凌不疑直接撬开的,深更半夜,他等不到把庄子上的人先喊醒了,满脑子都是只有九岁的嫋嫋在风寒时被丢在了这农庄上,一丢便是五年。
阿飞早前调查程家,也顺道把这农庄摸透了,见自家少主公神色焦急,哪里敢有丝毫怠慢,院门一开便自觉领着自家少主公进了程家四娘子的屋子。
莲房并未感染风寒,神智清楚,听到声音立刻便清醒过来,见房门被破开,壮着胆子急声呵斥:“你们是何人!”
阿飞紧忙将莲房拉出门外,生怕自家少主公情急之下一巴掌呼过去,就少主公那武力值,这小娘子哪能受的住,只能好言好语的哄着:“娘子尽管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我们都是好人。”
莲房双眸一瞪:“你忽悠傻子呢,哪有好人深夜闯进陌生女娘房间的!”
阿飞也很头疼,他也没想到自家少主公来了竟会硬闯,怕吵到少主公把人给惹急了,忙将人又拉远了些,细细安抚,毕竟眼前这小娘子十有八九便是程家四娘子身边的莲房了,瞧着少主公的态度,这程娘子的身边人 怕是怠慢不得。
房内的程少商已经因为高烧陷入昏沉,原本雪白的脸颊被烧的通红,凌不疑眉眼间全是担忧,轻手轻脚上前,坐在榻上,手紧紧攥着她的,口中喃喃:“嫋嫋,你不能有事,你不会有事的,若是你有事,你要我如何能独活......”
额头不自觉抵在了她的胳膊上,堂堂七尺男儿落下泪来,隐没入她的衣袖,消失不见。
好在阿起速度很快,也没给他太多悲伤的时间,带着孙医官紧跟而来。
孙医官虽被马匹颠的气喘吁吁,老腰要断,但是看到躺在床榻上的陌生女娘的脸色,还是明白过来,忙边粗喘着平稳呼吸,边恭敬道:“凌公子,还请让老臣为这位女公子诊治。”
凌不疑缓缓起身:“劳烦孙医官了,还请孙医官一定要救她,不计任何代价!”
孙医官惶然的应下,将帕子盖在程少商腕上,手指搭上,沉思片刻,方才对凌不疑恭敬道:“凌公子放心,这位女公子只是感染了风寒,没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又发了热,待微臣开上几服药服用过后便好了。”
凌不疑微微点头:“劳烦孙医官了,药定要用最好的,没有的我去寻来便是。”
孙医官深知圣上的这位义子对于陛下,胜过亲子,忙恭敬应下,退了出去。
所有人悄声退下,房中安静下来,凌不疑看着眼前脸色苍白的女孩, 想起自己重生回来之前,也是昏睡不醒,心下一时有些慌张,当初她那样决绝的请求文帝解除婚约,落下悬崖前她坚定的绝不原宥的话语犹言在耳,若是她也重生了,他是不是又没了机会......
程少商眼睫轻颤,醒转过来,看到眼前陌生的少年慌张的看着她,想要喊莲房,却是轻咳出声。
凌不疑忙回过神来,快步到房中唯一一张案前,拎着茶壶想为她倒点温水,却不想触手却是冰凉,可听着榻上的女娘重重的咳嗽声,只能将杯子端到了她的唇边,一边小心的喂着她,一边轻声哄着:“先凑合压一压,我马上便叫人烧水来。”
好容易将喉中的痒意压下,程少商抬眸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许久,才轻声问:“可是大兄回来看嫋嫋了......”
话问出口,眼角的泪也不自觉滑落,她太想念父母兄长了,可是自出生起便未能见过一面,只有不定期的几封书信,身边所有人都在说她是被他们抛弃的人,可是她一直都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凌不疑小心为她擦掉眼泪,扶她躺下,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毕竟当年他们刚认识时,她便有些怕他。
“嫋嫋为何觉得我是你的大兄?”
“你年纪与我大兄相仿,又对嫋嫋这样好。”
一句话,惹得凌不疑差点再次落泪,很想就那样满足她的期望,可是,他很怕她的欺骗又让她失望,只能耐心的轻哄:“可是,很抱歉,我不是你的大兄,我叫凌不疑,我...我接你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待你很好很好的,决计不会让你受这样的苦。”
程少商失望的垂下眸子:“我家人都不曾接我到身边,好好待我,你又是为何?”
“我......”
凌不疑语塞,他只想将现在受苦的嫋嫋接到身边,却忘了他的嫋嫋何其聪明,怎是一两句话便能哄骗的。
“我听说了你所有的经历,与我有些相似,只是比起你,我有义父义母,我想接你到身边,好好待你,等你阿父阿母归来,我再送你回家,可好?”
程少商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问的有些犹豫:“那你可有我阿父阿母的消息?”
凌不疑再次语塞,程氏夫妇在天下初定之前只是万松柏麾下的小将,即便是前世,若不是嫋嫋他也不会关注,重生那日便已在回都城的路上了,到此刻不是在忙着应付文帝便是在寻她的情况,哪里有功夫去关心程始一家,自是对程氏夫妇的情况一无所知
“我只知,他们应是与万将军的军队一起,其他的我也不知晓,若是你想知道,我帮你去查可好?”
程少商好奇的歪头瞧他:“看你似是与我大兄年纪相仿,也不过是个少年,当真能查到?”
凌不疑笑了,忍不住伸手轻捏她的脸颊,却不经意间轻皱眉头,太瘦了,便是比起上一世她独自前往铜牛县,一路受了众多苦楚之时还要瘦的多:“嫋嫋忘了,我不是也将你找到了?”
笑过后,又认真解释,这一世,如何都不可再骗她丝毫,又想到如今自己还未有军功傍身:“我的义父义母是文帝宣后,若是我查不到,亦可求助于他们。”
程少商继续灵魂拷问:“那你是谁家儿郎,你叫我跟你走,总不能只报了自己义父义母,便是你的义父义母是帝后,也该让我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何人吧。”
凌不疑略略犹豫,如今实力不够,纵然程少商可信,却防不住隔墙有耳,只是想到前世她对他的失望,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我阿父是霍翀,只是现在,所有人,包括在圣上皇后面前,我的阿父是城阳侯凌益,阿母是城阳侯的原配夫人,霍君华,但是实际上,她是我姑母,至于为何如此复杂,待你大些再讲于你听可好?并非瞒你,只是这当中过于血腥复杂。”
程少商垂眸半响,似是在思考,片刻,双眼便坚定的看向了凌不疑:“好,我跟你走!”
凌不疑怔愣,未曾想如此她便同意了,毕竟现如今对她而言,他只是个陌生人。
程少商轻声解释:“既然在圣上与皇后面前你都不曾道出你亲生阿父是何人,那看来此事对你是顶顶重要的,你又说此事很是血腥复杂,那说明此事关乎你的性命或者你亲人的性命,可你却同我说了,你既诚心待我,我自是愿意信你。”
凌不疑欣喜若狂,紧紧攥着她的手,同样坚定:“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绝不负你今日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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