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的目光在他身上那件被穿得彻底变了形的羊绒衫上停留了超过一秒。那过大的尺寸和少年纤细得仿佛能被风吹走的身形形成过于强烈的视觉冲击，竟奇异地冲淡了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冷硬感，凭空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烦躁的柔软和脆弱感。他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异样，将手中的水杯递了过去。

“喝了。”语气依旧简洁、平淡，如同给下属下达指令。

刘耀文立刻上前几步。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他走得很轻。伸出那双被过长的袖子半掩着的手，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双手捧住了那个玻璃杯。指尖在交接的瞬间，不经意地擦过宋亚轩干燥温热的手指皮肤。

一丝微凉的、带着水汽的细腻触感传来。

宋亚轩的指尖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被那点冰凉短暂地刺了一下。他迅速收回了手，动作快得近乎突兀，仿佛那触碰带着某种灼热。

刘耀文像是也被这短暂的接触惊到了，捧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一抖，随即又稳稳捧住，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他喝得很专注，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下投下两弯乖巧温顺的阴影，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轻轻滑动，发出细微的声响。那样子，像一只终于得到安稳和食物的小动物，全身心都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满足。

宋亚轩看着他捧着水杯、小口啜饮的样子。那温顺的姿态，那毫无防备的依赖，像一层无形的、柔软的蛛网，悄然弥散在安静的空气里，试图包裹住他。一种被全然交付的感觉再次悄然滋生，带着微妙的重量，落在他习惯掌控一切的心上，让他感到一丝陌生的、难以言喻的……不适？还是别的什么？他分辨不清。

“名字？”宋亚轩开口问道，声音在只有水声吞咽声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打破了那层温顺的静谧。他需要信息，需要将眼前这个“麻烦”定义清楚。

少年捧着水杯抬起头，唇角还沾着一滴晶莹的水珠，在灯光下微微反光。他望着宋亚轩，眼神清澈见底，带着全然的坦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刘耀文。”他轻声回答，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音质。

宋亚轩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代号。“宋亚轩。”他报出自己的名字，目光随即下移，落在刘耀文赤裸的、踩在地毯上的双脚上。白皙的脚踝和脚背裸露在微凉的空气中，脚趾因为紧张微微蜷缩着，在地毯上无意识地蹭了蹭，留下一点几乎看不见的湿痕。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那双过于刺眼的脚。转身走向衣帽间，脚步沉稳。片刻后，他拿着一双全新的、厚厚的纯白色羊毛袜走了出来。袜子的标签还挂在上面，显然是备用未拆封的。他走到沙发边，将袜子递给刘耀文。

“穿上。”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命令，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