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开的这些年,王一博每年都会在过年那天,给肖战准时准点发一个新年快乐,尽管肖战从没回过信息。
肖战想,既然决定了要分开,他们又何必维持关系还不错的假象呢。
更何况他当年是求了的。
他那般卑微的乞求、讨好,甚至答应以后不问不管,也还是没留住王一博。徘徊失去边缘的人顾不得自尊,一而再再而三的倒退底线,如今再回想自己曾经的窘态,除了欣然接受那份难堪,再无其他。
肖战不得不承认,他不再是王一博能依靠的对象。他们不再是彼此的唯一。
王一博看中那份虚无缥缈的尊严,更甚于他。
当时那么难舍难分,好像离开王一博,是硬生生将他褪掉一层血肉,可他也好端端活到现在了。
对面的人全程噤声。
不得不停下手中翻动的病历,肖战瞥一眼对面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可王一博就好像没变。
还是素白一张小脸,和记忆里的容貌相差无几,唯有稚气褪去许多。也许王一博这些年过得很好,尽管还是比一般人瘦很多,可身材不再是肖战喂不胖的清瘦和单薄。
肖战有些自嘲的弯起嘴角。是了,王一博当然会比以前过得好,毕竟王一博离开他,不就是为了去寻求那份“尊严”吗,哪怕抛下真正爱他的人,去做那铤而走险,刀尖上舔血的缺德生意也要赚钱。
在王一博心里,尊严或钱,都重过他。
用以麻痹自己的自欺欺人的麻木在褪去,肖战不得不承认自己情绪的震荡,光是看王一博一眼,他都有些喘不上气。
不是已经分手了,现在还出现在他面前做什么呢?
肖战忍不住催促:“你到底有病没病?”
肖战的语气听上去很恶劣,带一点焦躁的不耐烦,惊呆了恰好推门而入的学生。不仅宁苏从未听过肖战用这种语气说话,大抵整间医院的人都没听过。
在医院里工作,见多了人情世故,生老病死。肖战的克制从来都是他们学不来的。他们都没见过肖战抢救失败后沮丧的模样,没见过肖战因为生命挽回而动容的模样,即使面对气势汹汹的医闹,肖战的语气也永远那样不卑不亢。
她却有点欣喜,欣喜自己窥见了肖战不为人知的一面,好像这样的肖老师变真实了那么一点,从规规矩矩的天上,踩了一脚到泥里,染上尘土般踏实可靠。
但是……肖老师为什么要凶病人啊?
肖战看向不速之客,问:“什么事?”
她连忙把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说:“这是主任让我送来的,说这台转给您,肖老师,这个手术难度很大,我们能旁看吗?”
说话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看了那“病人”几眼。看上去很健康,而且很帅,帅的人总是引人注目的。
肖战低着头,又说:“你没事就出去。”
宁苏有点听不下去,人家好歹也是病人,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肖医生今天心情这么不好啊?屋子里静悄悄的,来看病的人稍稍攥紧拳头,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她又有点替病人委屈,也许得了病已经很委屈了,看肖医生把人家凶的,都攥拳了。
直到肖战的视线转高,直视她。
“呃……您是,说我啊?”
看来肖医生今天真的心情不好,不仅要凶病人,还要凶她。她有点不甘愿的解释:“我得等您看完这个,签个字,给主任拿过去。”
肖战没再说话,低头看了一会,说:“不走就进来,别耽误我看别的病人。”
宁苏刚要过去,却发现一直一声不吭的病人先自己一步,搬起凳子,坐到肖战身边的位置。原来是她又会错意了……但,她总感觉这里的氛围哪里不对,又说不清楚。她想不通,为什么病人要坐医生旁边呢?难道他们认识?
肖战还是冷着脸,按一下接诊的按钮,说:“椅子放回去,你坐了别人坐什么。”
一直沉默的“病人”忽然出声,很理直气壮一般占据着那个椅子,不肯起来,说:“我腰疼。”
肖医生不再说话了。可诊室的氛围却还是一点一点冷下去,气氛几乎降到冰点。平日里总是春风化雨,温润如玉,甚至经常被儿科借去哄小孩的肖医生,眉间一反常态的严肃躁郁,竟然吓哭了来看病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妈妈连忙把她抱在怀里哄:“宝儿,莫哭,这个医生哥哥好厉害的,他肯定能治好你。我们都转了几次医院了,什么苦都吃了,怎么今天这么娇气呀?你再把医生哥哥哭烦了。”
中年女人安抚的抱着怀里的孩子,自己也愈发不安,只能安慰自己说,虽然说这医生看着脾气不太好,但,但应该也是有真才实学,不然何至于她们千辛万苦的花那么多钱挂号,又何至于有这么大的脾气呢。
被哭闹的声音唤回理智,肖战稍稍收敛些许,将手里的文件整理好,尽数递给自己的学生。
“这一场你们三个只能进一个人看,自己按上次成绩排名进。转院前的记录我再看一看,直接带她们去办住院,安排活检。你顺便把这个病历送儿科的何主任,晚点我去找他。”
接过沉甸甸的资料的时候,宁苏脑子还是懵的,她还沉浸在肖战冷脸的气场里,糊里糊涂的说:“好。”
带着病人家属办住院的时候,宁苏听到了关于肖战最离谱的评价:“你们这个肖医生,听说是很厉害,人也不错,就是有点严肃喔。”
何止是严肃。于是她也纳闷,自言自语说:“肖医生平时也不这样。”
害肖医生吓哭小孩的罪魁祸首还坐在诊室里,从坐下到现在,一动不动。
直到肖战关掉眼前的电脑,起身。
王一博才“蹭”一下站起来,他腰上有旧伤,坐久了隐隐作痛,腿也有点发麻。他站起来的速度太快,几乎撞到肖战的头。
肖战站在原地,没躲。
眼镜下,那双他念念不忘眼睛仍旧漂亮精致,和记忆里一般无二。
可却没办法再寻觅到爱意,或期待。王一博萌生出些许无地自容的感觉,不敢再去看肖战的眼睛。
肖战问他:“你要干什么?”
王一博清一清嗓子,很想装出轻松的模样,最好能像他们是多年没见的老朋友。可事与愿违,他的声音是抖的,手也一样。
“肖战,咱俩一起吃个饭呗。”
肖战只是皱眉,说:“让开。”
肖战这样冷漠,自然不会和他吃饭,王一博并不沮丧,拿捏着语气,故作轻松说:“不会这么小气,一起吃个饭都不行吧?”
肖战没动,也许是他挡的太严实,走不出去的缘故,王一博乘胜追击,说:“一起去吃火锅吧,肖战。”
放在他们刚分手那会,或者那一年里,王一博肯回来说要和他吃火锅,肖战当然都会欣然接受,甚至欣喜若狂。
可是现在不同,他们早该适应没有对方的新生活,王一博的柔情会不会太过后知后觉了一些。
没办法让自己像平时一样礼貌疏远,肖战坦诚戳破王一博的小心思,不给一点回旋的余地。
“你不觉得这样很别扭吗?对你,对我。”
王一博不说话,一味低着头,反倒像是他受了委屈。肖战脱下白大褂,去拿自己的外套,他披上,转身,显然是要走。
推开还伫立原地的人,肖战的手摸上门把手,却在一瞬间——
“我想你了。”
瞥见肖战要离去的背影,王一博终于没忍住,他们都不是善于掩饰内心,再循序渐进的性格,最起码对彼此是这样。
王一博去拉肖战的胳膊,后者像整个人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肖战,我想你了”
任由王一博挤进自己怀里,肖战宛如被风化的石像,岿然不动。
“你要是没结婚,没有女朋友,咱俩能不能还在一起呢?”
王一博心里很清楚,如果期盼复合,他该循序渐进的出现在肖战面前,缓慢而坚定的,用爱意打动曾经被他伤害的人。毕竟时过境迁,突兀的展示自己的爱意不是项理智的决策。
他有备而来,譬如他知道肖战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更没有结婚,这些他查的清清楚楚。
可是为什么,看一眼肖战,他就忍不住自己的那些“策略”,忍不住想亲近的心。
他不要循序渐进,他渴求一蹴而就。
尽管急切的那一方往往会被拒绝。
被拥抱的人终于反应过来,肖战不容反抗的,拉开王一博握住自己的手。
甚至不想追问王一博心血来潮的“想他”是什么意思,肖战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苦笑,反问:“你想我,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吗?”
肖战觉得这一幕好生荒谬,荒谬到他忍不住发笑,他推开门,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走出去。
其实他很想问,那我想你的时候呢?
王一博,我那么想你,那么希望你回来的时候。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你又在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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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