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桂派的香气弥漫在整个小屋。张枫雨坐在餐桌前，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味蕾能感受到酥脆外皮和甜美馅料，但他的思绪却飘在九霄云外。

"不合口味吗？"Toriel关切地问道，她面前的盘子已经空了。

"不，很好吃。"张枫雨强迫自己露出微笑，"只是...有点想家。"

Frisk停下叉子，抬头看向张枫雨，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思乡之情。孩子轻声问："Toriel，我们怎样才能回到地面？"

Toriel的手微微一颤，杯子里的茶泛起涟漪。她放下茶杯，声音变得严肃："孩子们，地面世界对你们来说已经不再安全。这里才是你们的家。"

张枫雨和Frisk交换了一个眼神。按照游戏剧情，Toriel会因为过度保护而阻止他们离开废墟。但现在有两个人类，情况会如何发展？

"我们很感激您的收留，"张枫雨谨慎地选择着词语，"但我和Frisk都有家人在地面上，他们一定在担心我们。"

Toriel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你们不明白...人类和怪物之间的仇恨...如果其他怪物发现你们..."

"可您就没有伤害我们啊。"Frisk天真地说。

山羊女士的表情软化了一瞬，随即又变得坚定："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房间。明天开始，我会教你们如何在这里生活。"她站起身，收拾餐具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现在该休息了。"

张枫雨知道继续争辩无益。他帮着收拾餐桌，暗中观察着这栋房子。相比游戏中简朴的像素画面，真实的Toriel之家处处充满生活痕迹——墙上的挂毯略显陈旧，书架上塞满了皮面书籍，壁炉旁放着编织到一半的毛衣。

Toriel带他们来到二楼，指着相邻的两扇门："这是你们的卧室。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谢谢。"张枫雨说道，而Frisk已经扑向其中一张床，在上面打了个滚。

Toriel微笑着关上门后，张枫雨立刻坐到Frisk床边："我们得谈谈。"

孩子坐起身，表情出乎意料地冷静："你想离开这里。"

"是的。"张枫雨点头，"不只是离开这栋房子，而是离开整个地下世界，回到地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Frisk歪着头："我们要穿过整个地下世界，面对很多怪物，最后到达国王的城堡。"

张枫雨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这些？"在游戏中，Frisk作为玩家角色几乎没有背景设定。

"我...不知道。"Frisk困惑地皱眉，"这些话突然就出现在我脑子里，就像...记忆？"

张枫雨心跳加速。难道Frisk也和他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他试探性地问："你记得坠落之前的事吗？"

"记得一些。"Frisk揉着太阳穴，"我在爬山，然后脚下一滑...等等，为什么我记得这些？"孩子突然惊恐地睁大眼睛，"我之前从没爬过山！"

张枫雨握住Frisk颤抖的手："冷静点。听我说，我怀疑我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是说...我们可能来自其他地方。"

"像穿越小说那样？"Frisk脱口而出。

张枫雨愣住了："你知道穿越小说？"

"当然，我还追更——"Frisk突然捂住嘴，眼睛瞪得更大了，"我...我不应该知道这些。我应该是...是..."

"是什么？"张枫雨追问。

Frisk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我不知道我是谁。"

张枫雨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事情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他原以为自己只是穿越进了游戏世界，但现在看来，Frisk的身份也充满谜团。

"听着，"他压低声音，"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们一起想办法。首先，我们需要离开废墟，找到其他怪物帮忙。我认识一个叫Sans的骷髅，他也许能——"

房门突然打开，Toriel端着一托盘热牛奶和饼干站在门口："我听到说话声，你们还没休息？"

张枫雨和Frisk同时僵住。Toriel的目光在他们紧握的手上停留片刻，表情难以捉摸。

"我们马上就睡。"张枫雨挤出一个笑容。

Toriel放下托盘，轻轻抚摸Frisk的头发："做噩梦了吗？"

Frisk摇摇头，却下意识往张枫雨身边靠了靠。Toriel的手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好吧，晚安孩子们。"她转身离开，脚步声在木地板上格外沉重。

等确认Toriel下楼后，张枫雨才长舒一口气："我们得小心点。明天趁Toriel不注意时溜出去。"

"她会伤心的。"Frisk小声说。

张枫雨沉默片刻。游戏中的Toriel确实深爱着每一个坠落的人类孩子，但这种爱变成了过度保护。"我们不是要抛弃她。等我们找到回家的路，可以回来看她。"

Frisk点点头，但表情依然忧郁。

夜深人静时，张枫雨躺在陌生的床上，盯着天花板。他的透明灵魂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荧光。伸手触碰，能感受到一种奇特的脉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如果这真的是灵魂...那我的身体在哪里？"他自言自语。

窗外，地下世界的"夜空"——实际上是洞穴顶部发光的晶体——投下幽蓝的光芒。张枫雨想起游戏中的存档点，那些闪烁着光芒的星星。也许明天能找到第一个存档点，测试一下自己的能力。

次日清晨，Toriel敲门叫醒他们。早餐时，她宣布了今天的计划："我会教你们如何识别可食用的蘑菇和浆果。在这之后...我想测试一下你们的魔法潜力。"

张枫雨差点被果汁呛到。在游戏中，Toriel确实会教Frisk一些基础的火系魔法，但那是在一对一的场景下。现在有两个人类，情况会如何发展？

"魔法？"Frisk兴奋地问，"我们能学那种发火球的法术吗？"

Toriel笑着摇头："那是高阶法术。我们先从最基础的开始。"

早餐后，他们跟随Toriel进入废墟深处。真实的废墟比游戏中庞大许多，曲折的通道如同迷宫，长满荧光苔藓的石柱撑起高耸的穹顶。Toriel耐心地指出各种可食用植物，以及需要避开的危险区域。

"这片区域有陷阱。"她指着一块看似普通的石板，"老式压力机关，会触发箭矢。跟着我的脚步走。"

张枫雨仔细观察Toriel的落脚点，暗自记下。这些知识在游戏中并不重要，但在真实世界里却关乎生死。

"你们学得很快。"Toriel满意地说，"现在，让我们试试魔法。"

他们来到一个圆形石室，中央刻着复杂的符文。Toriel站在符文中心，掌心向上，一团橙红色的火焰凭空出现，在她手中欢快地跳动。

"魔法源于灵魂的力量。"她解释道，"每种灵魂特质都有对应的魔法倾向。我的火焰魔法来自'耐心'特质。"火焰变换形状，化作一只小鸟绕着她飞翔。

"好厉害！"Frisk拍手欢呼。

张枫雨盯着自己的透明灵魂，不确定它能产生什么魔法。

"Frisk，你先来试试。"Toriel招手，"集中精神，想象你的灵魂能量汇聚在掌心。"

Frisk站到符文中央，小脸紧绷。几秒钟后，一道微弱的红光从他胸前闪过，但很快消失了。

"很好！"Toriel鼓励道，"红色是'决心'的颜色。再多练习，你就能掌握基础法术了。"

轮到张枫雨时，他紧张地站到符文上。集中精神想象能量流动...什么也没发生。

"别着急。"Toriel安慰道，"有些特质需要特定条件才能——"

她的话戛然而止。张枫雨的透明灵魂突然发出强光，符文阵的线条逐一亮起蓝色，然后转变为金色。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Toriel的袍角无风自动。

"这...不可能。"Toriel后退一步，"你在吸收魔法能量？"

张枫雨自己也吓了一跳。他确实感到一股暖流涌入灵魂，就像干渴的旅人喝到清水般舒畅。符文阵的光芒渐渐暗淡，他的灵魂恢复半透明状态，但颜色似乎更浓郁了些。

"我从未见过这种能力。"Toriel的声音带着警惕，"你到底是什么人，张枫雨？"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Frisk跑到张枫雨身边，像小兽般护在他前面："他不是坏人！"

Toriel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叹了口气："我们回房子吧。天色...不早了。"

回程路上，沉默像一堵墙隔在他们之间。张枫雨知道Toriel的疑虑加深了，必须尽快离开。

当晚，张枫雨悄悄溜进Frisk的房间。孩子已经穿戴整齐，显然也在等待行动时机。

"准备好了吗？"张枫雨耳语道。

Frisk点头，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背包："我带了食物和火柴。"

张枫雨惊讶于孩子的准备，但没时间多问。他们蹑手蹑脚地下楼，避开吱呀作响的台阶。客厅里，Toriel在摇椅上打盹，一本打开的书放在膝上。

大门口，张枫雨握住冰冷的金属门把，轻轻转动。门开了条缝，寒冷的空气钻进来。

"等等。"Frisk突然跑回Toriel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毯子，还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再见，妈妈。"

张枫雨心头一紧。游戏中的Frisk也会称呼Toriel为"妈妈"，但亲眼目睹这一幕，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他们溜出门，踏入废墟的夜色中。荧光植物提供了微弱的光亮，足够看清路径。张枫雨凭着游戏记忆带路，很快找到了通往废墟出口的主干道。

"前面应该有存档点。"他说，"一个发光的星星图案。"

果然，转过一个拐角，地面上浮现着熟悉的黄色星芒。张枫雨走近时，星星闪烁了一下，但什么也没发生。

"奇怪，游戏里接触存档点会——"

一股剧痛突然刺入太阳穴。张枫雨跪倒在地，眼前的景象扭曲破碎。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闪过：Toriel抱着某个孩子的尸体痛哭；Undyne的长矛穿透Frisk的胸膛；他自己站在金色花海前，手中握着沾满灰尘的小刀...

"张枫雨！张枫雨！"Frisk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孩子惊恐地拍着他的脸，"你怎么了？"

张枫雨大口喘气，冷汗浸透了后背。那不是幻觉，而是...记忆？但那些事明明还没发生。

"我没事。"他勉强站起来，"我们继续走。"

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石门前，这是废墟的出口。游戏里这里会有一场与Toriel的"战斗"，必须说服她放行。

"她追上来了。"Frisk突然说，抓紧了张枫雨的手。

果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Toriel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眼中混合着愤怒和悲伤。

"孩子们！"她的声音在石壁间回荡，"你们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

张枫雨把Frisk推向石门："准备跑。我来拖住她。"

"不行！她会——"

"相信我。"张枫雨坚定地说，"我不会伤害她，也不会让她伤害我。快走！"

Frisk犹豫片刻，终于点头跑向石门。Toriel见状，举起手召唤出一排火焰，封锁了通道。

"停下！"她的声音不再温柔，"我不会让历史重演！"

张枫雨站在火焰前，胸前的透明灵魂开始旋转。他能感觉到Toriel魔法的能量波动，就像听到一首熟悉的歌谣。

"Toriel女士，"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稳，"我们不想与您为敌。但我们必须离开。"

"为什么？"Toriel质问，"难道我对你们不够好吗？"

"您对我们很好。"张枫雨承认，"但这不是我们的生活。Frisk和我...我们不属于这里。"

火焰墙逼近了一步，热浪扑面而来。张枫雨不退反进，主动伸手触碰火焰。Toriel惊呼一声，以为他会严重烧伤，但奇怪的事发生了——火焰在接触透明灵魂的瞬间被吸收殆尽，转化为张枫雨灵魂中的光点。

"什么...？"Toriel震惊地看着自己的魔法被轻易化解。

"我不想与您战斗。"张枫雨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吸收着周围的火焰，"请理解我们。"

Toriel的表情从震惊变为决绝。她双手合十，一个巨大的火球在掌心成型："那就打败我，跨过我的尸体离开！"

张枫雨僵在原地。这不是游戏中的台词。Toriel的攻击性远超预期，和平路线似乎行不通了。

火球呼啸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张枫雨本能地张开双臂，透明灵魂爆发出耀眼强光。火球撞上光壁，没有爆炸，而是被完全吸收。能量在张枫雨体内奔涌，几乎要将他撕裂。

"啊！"他痛苦地跪倒，感觉灵魂要炸开一般。

Toriel也因魔法反噬而踉跄后退。趁此机会，Frisk从藏身处冲出来，挡在两人之间："住手！求求你们！"

"Frisk，让开！"Toriel喊道。

"不！"孩子泪流满面，"我不想看到你们互相伤害！如果要打，就打我好了！"

张枫雨挣扎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灵魂正在发生奇怪的变化——透明中开始浮现红色纹路，就像血管一样。他看向Toriel，发现山羊女士的眼中同样充满痛苦。

"为什么...非要离开？"Toriel的声音破碎了，"上一个孩子也是这样...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张枫雨突然明白了。在游戏原剧情中，Toriel曾经收留过六个孩子，他们相继离开后都被Asgore杀害了。而现在，Toriel把对之前所有孩子的感情都投射到了他和Frisk身上。

"我们不会死。"张枫雨轻声说，"我向您保证。而且...我们会想办法让其他孩子也回来。"

Toriel的火焰熄灭了。她看起来突然苍老了许多："你...知道多少？"

"足够多。"张枫雨走近她，"我知道Asgore收集人类灵魂的原因，知道屏障的存在...也知道打破屏障的方法不止一种。"

Toriel震惊地看着他："这不可能...那些秘密只有皇室..."

"让我们离开吧。"张枫雨恳求道，"我发誓会保护好Frisk。等一切结束后，我们会回来看您。"

漫长的沉默后，Toriel的肩膀垮了下来。她走到石门旁，按下隐藏的机关。石门缓缓打开，露出外面白雪皑皑的森林。

"雪町森林。"她轻声说，"穿过它，你们会到达城镇。那里...比废墟危险得多。"

Frisk扑进Toriel怀里，紧紧抱住她："谢谢您，妈妈。我们一定会回来的。"

Toriel抚摸孩子的头发，声音哽咽："带上这个。"她从袍子里取出一个手机，"里面有我的号码。遇到危险...就打给我。"

张枫雨接过老式翻盖手机，惊讶地发现它和游戏中的道具一模一样。他郑重地点头："谢谢您。"

"还有一件事。"Toriel的表情变得严肃，"在森林里，你们会遇到两个骷髅兄弟。Sans看起来很友善，但他比任何人都危险。不要相信他的任何承诺。"

张枫雨心头一紧。在游戏中，Sans确实是最终防线的守护者，但他没想到Toriel会如此警告。

"我们会小心的。"他承诺道。

Toriel最后拥抱了他们，然后转身走回废墟深处，背影显得无比孤独。

张枫雨和Frisk踏入雪町森林，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粒。远处，一座木制吊桥隐约可见。

"接下来呢？"Frisk搓着手取暖。

张枫雨望向森林深处，隐约看到一点蓝光闪烁——可能是存档点。他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我们去找那个喜欢说双关语的骷髅。"

他们踏雪前行，每一步都在纯白的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张枫雨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有一点他很确定——这个地下世界远比他记忆中的游戏复杂得多，而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将产生真实的、不可逆转的后果。

透明灵魂在他胸前微微发光，仿佛在呼应着他的思绪。在那半透明的表面下，红色纹路如同毛细血管般蔓延，预示着某种未知的变化正在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