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町森林的寒冷远超张枫雨的预期。他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睫毛上已经挂了一层细霜。Frisk走在他身边，小脸冻得通红，却倔强地不肯抱怨。

"我们应该快到了。"张枫雨搓着手说。游戏里离开废墟后很快就会遇到Sans和Papyrus的哨站，但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他们已经走了至少半小时。

Frisk突然停下脚步："你听。"

张枫雨竖起耳朵。除了风声，隐约有...说唱声？节奏感强烈的韵律从森林深处传来，伴随着某种硬物敲击的哒哒声。

"Papyrus的'酷炫音乐'。"张枫雨忍不住微笑，"这边走。"

他们循声前进，很快看到一座简陋的木制哨站横跨小路。哨站漆成蓝白相间的颜色，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皇家卫队哨站"几个大字。一个高得离谱的骷髅正站在箱子上，戴着红色围巾和战斗护目镜，对着空气比划着手势。

"YO！这里是PAPYRUS！地下世界最酷的骷髅！"他每说一句就变换一个夸张的姿势，"我的说唱像骨头一样硬核！我的舞步像迷宫一样复杂！NYEH HEH HEH！"

张枫雨刚要上前，一只骨手突然搭上他的肩膀。

"嘿，人类，喜欢我兄弟的表演吗？"一个低沉懒散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练习了整整两周，就为了这一刻。"

张枫雨猛地转身，差点撞上一个矮胖的骷髅。他穿着蓝色连帽外套，眼眶里闪烁着小小的白色光点，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Sans。

"我们——"张枫雨刚开口，就被一阵刺耳的欢呼打断。

"HUMANS！"Papyrus从哨站一跃而下，落地时扬起一片雪雾，"SANS！你看到了吗？真的有人类！而且有两个！我终于可以加入皇家卫队了！"

他像阵旋风般冲到张枫雨和Frisk面前，弯腰凑近他们的脸。骷髅没有呼吸，但张枫雨能闻到他围巾上淡淡的番茄酱味。

"你们好！我是伟大的PAPYRUS！未来的皇家卫队队长！"他直起身，双手叉腰，"作为地下世界最受欢迎的骷髅，我慷慨地允许你们先跑五分钟！然后我再来追捕你们！怎么样，很公平吧？"

Frisk仰头看着高大的骷髅，突然笑出声："你好有趣。"

"有趣？"Papyrus愣了一秒，随即骄傲地挺起胸膛，"当然！我是地下世界最有趣、最时尚、最酷的骷髅！NYEH HEH HEH！"

Sans摇摇头，眼窝中的光点转向张枫雨："别介意我兄弟。他第一次见到活的人类——字面意义上的。"

张枫雨警惕地看着Sans。游戏中的Sans看似懒散，实际上却是整个地下世界最危险的存在之一。他能操纵重力，发动无法躲避的"特殊攻击"，甚至能看穿时间线。

"我们不想惹麻烦。"张枫雨把Frisk往身后拉了拉，"只是路过。"

"路过？"Sans的笑容不变，但眼窝中的光点消失了，"从废墟'路过'到雪町？有意思。通常Toriel不会让她的'孩子'这么轻易离开。"

张枫雨心跳加速。Sans知道Toriel，而且用了"孩子"这个词。他究竟了解多少？

"我们得到了她的允许。"Frisk从张枫雨身后探出头，"她还给了我们手机。"

Sans的目光落在Frisk手中的手机上，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瞬："哇哦，这可真是...破例。通常她只会给一个孩子。"

Papyrus完全没注意到紧张的气氛，正忙着调整自己的围巾："SANS！我们应该立刻逮捕他们！或者至少设些谜题！这是皇家卫队的职责！"

"放轻松，兄弟。"Sans拍拍Papyrus的手臂，"让我先和他们'聊聊'。你知道的，常规审讯。"

"噢！当然！"Papyrus恍然大悟，"用你那套可怕的'幽默刑讯'！我会去准备...呃...牢房！"说完，他迈着夸张的正步离开了。

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人。Sans的笑容变得有些危险："那么，人类。让我们玩个游戏如何？"

"什么游戏？"张枫雨绷紧神经。

"问答游戏。"Sans打了个响指，周围的环境突然变了。他们站在一片纯白的空间中，张枫雨的透明灵魂被迫显现，悬浮在胸前，"第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说服Toriel放行的？"

张枫雨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着他，仿佛Sans能看穿谎言："我们...向她保证会小心。"

"保证？"Sans歪着头，"有趣。上一个人类也做了'保证'，结果他的灰尘现在装饰在新家的花瓶里。"

张枫雨喉咙发紧。Sans说的是Chara——第一个坠落的孩子，也是后来引导玩家走向屠杀路线的存在。

"我们不一样。"Frisk突然说，"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

Sans的目光转向Frisk，表情柔和了些："孩子，你知道在地下世界，'人类'和'怪物'这两个词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我们都应该有第二次机会。"张枫雨接过话头，"就像你给那些时间线中的'我'一样。"

空气凝固了。

Sans眼窝中的光点完全消失，只剩下两个黑洞："哇哦。这可真是...令人不安的答案。你怎么会知道时间线的事？"

张枫雨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在游戏中，Sans是唯一意识到时间重置的角色，但现在这个秘密被他捅破了。

"我猜的。"他干巴巴地说。

"猜的？"Sans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人类，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提前知道答案的人'。"

空间扭曲变形。无数骨头从四面八方袭来，速度之快几乎无法反应。张枫雨本能地抱住Frisk，用背部抵挡攻击。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那些骨头在接触他灵魂的瞬间被弹开了。

"嗯？"Sans挑眉，"你的灵魂...有点特别啊。"

张枫雨低头，发现自己的透明灵魂正在高速旋转，表面泛起涟漪般的波纹。每根袭来的骨头都被一种无形的力场偏转。

"停手！"Frisk挣脱张枫雨的手臂，站到两人之间，"我们不是敌人！"

Sans盯着Frisk看了很久，然后耸耸肩："好吧，小勇士。让我们换个方式。"

压力突然消失，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的雪地中。远处传来Papyrus兴高采烈的歌声。

"听着，骷髅。"张枫雨压低声音，"我知道你在守护什么。但我向你发誓，我们只想平安穿过地下世界，回到地面。没有杀戮，没有战斗。"

Sans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你知道吗？我有点相信你。特别是..."他指了指Frisk，"那个小家伙。他的灵魂...很纯净。"

"她。"张枫雨纠正道。

"什么？"

"Frisk是女孩。"张枫雨说。在游戏中Frisk的性别从未明确，但此刻他莫名确信这一点。

Sans眨眨眼："哈。看来我判断错了。不过..."他凑近张枫雨，声音降到几乎听不见，"如果你敢伤害任何怪物，特别是我的兄弟...你会后悔的。不管你有多少条命可以重来。"

张枫雨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GREETINGS！"Papyrus的声音由远及近，"我准备了最棒的谜题！由伟大的PAPYRUS亲自设计！"

他推着一个巨大的雪球滚过来，脸上洋溢着自豪。张枫雨记得这个谜题——游戏里需要把雪球推到特定位置形成雪人。

"谜题内容是..."Papyrus戏剧性地停顿，"如何把这个雪球滚过这条小路而不让它撞到任何树木！简单吧？"

Frisk已经跑过去研究雪球了。张枫雨趁机靠近Sans："我们需要穿过雪町镇。有什么建议吗？"

Sans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通常我会建议'小心狗'，但对你...我建议小心你自己。"

"什么意思？"

"你的灵魂，人类。"Sans指了指他的胸口，"它在吸收能量，对吗？魔法攻击，情绪波动，甚至是...决心。小心别让它'吃撑'了。"

张枫雨心头一震。Sans似乎比他自己更了解透明灵魂的能力。

"WOWIE！"Papyrus的欢呼打断了他的思绪，"你们解开了谜题！太令人印象深刻了！虽然我本来准备了更难的版本..."

Frisk成功地把雪球滚到了指定位置，现在正和Papyrus击掌庆祝。骷髅兴奋得手舞足蹈，完全忘记了自己捕猎人类的初衷。

"看来我兄弟喜欢你们。"Sans笑着说，"算你们走运。通常他会坚持把人类送到Undyne那里。"

"Undyne..."张枫雨想起那个充满激情的鱼人战士，游戏中最难对付的对手之一，"她还在追捕人类？"

"哦，比以前更积极了。"Sans眨眨眼，"特别是自从国王宣布...啊，这个你们还是自己发现比较有趣。"

Papyrus蹦跳着回来："HUMANS！我决定暂时不逮捕你们！毕竟你们解开了我的谜题！作为奖励，我邀请你们共进晚餐！我做了意大利面！"

"呃，兄弟。"Sans尴尬地咳嗽，"我们家的'意大利面'可能不适合人类消化系统..."

"NONSENSE！"Papyrus叉腰，"我的烹饪技艺和我的战斗技巧一样完美！"

Frisk拉拉张枫雨的袖子："我们可以去吗？"孩子眼中满是期待。

张枫雨犹豫了。在游戏中，接受Papyrus的邀请是安全的选择，但这个世界显然不遵循游戏规则。另一方面，与骷髅兄弟建立友谊可能对后续旅程有帮助。

"好吧。"他最终点头，"但只能待一会儿。我们还要赶路。"

"EXCELLENT！"Papyrus一把抱起Frisk放在肩上，"让我们开始美食之旅吧！NYEH HEH HEH！"

前往骷髅家的路上，Sans故意放慢脚步与张枫雨并肩而行："所以，'穿越者'，你还知道些什么？"

张枫雨差点绊倒："你叫我什么？"

"随便猜的。"Sans眼窝中的光点闪烁着，"但你反应很有趣。就像我说的，我讨厌提前知道答案的人。这让游戏失去乐趣。"

"这不是游戏。"张枫雨低声说，"对我们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事。"

Sans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吗？我开始相信你了。但记住，人类，知识有时候比无知更危险。特别是当'她'注意到你的时候。"

"她？"

Sans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前方："我们到了。"

骷髅之家比游戏中看起来更...个性化。门上贴着Papyrus手绘的"欢迎"标语（拼错了两个字母），院子里堆着各种奇怪的雪雕，其中一个明显是模仿Undyne但看起来更像长了鳍的土豆。

"进来吧！"Papyrus推开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扑面而来。像是烧焦的番茄酱混合着牙膏的味道。

屋内一片混乱。脏盘子堆在水槽里，沙发上散落着各种骨头形状的抱枕，墙上贴满了Papyrus自制的"皇家卫队招募海报"。

"请坐！"Papyrus指着餐桌，"我去准备食物！SANS，招待客人！"

Sans懒洋洋地瘫在沙发上："遵命，长官。"他转向张枫雨和Frisk，"别担心，我会确保食物至少...不致命。"

Frisk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目光停在一张照片上："这是你们和Undyne的合影？"

照片中，Undyne大笑着搂住两个骷髅的脖子，Papyrus骄傲地挺胸抬头，而Sans比着剪刀手，表情一如既往的懒散。

"啊，那是去年的'皇家烧烤大会'。"Sans怀念地说，"Papyrus差点把整个栅栏烧了，但Undyne认为这显示了他'炽热的战斗精神'。"

张枫雨注意到Sans谈起Undyne时语气中的暖意。在游戏中，Sans和Undyne之间有种微妙的友谊，建立在共同保护地下世界的责任上。

"食物来了！"Papyrus端着两个盘子冲进来，里面的...物质勉强能辨认出是意大利面，但覆盖着一层荧光橙色的酱汁，上面还装饰着...是棉花糖吗？

Frisk勇敢地拿起叉子，尝了一口。她的表情凝固了。

"怎么样？"Papyrus期待地问。

"很...特别。"Frisk挤出微笑。

张枫雨也尝了一口。味道像是有人把跳跳糖和牙膏拌进了番茄酱里，辣中带甜，甜中带酸，吃完后舌头还有点发麻。

"这是...原创配方？"他艰难地问。

"当然！"Papyrus骄傲地说，"我加了能量饮料！为了增强味道！"

Sans捂着脸："兄弟，我说过人类不能喝那种东西..."

晚餐在奇怪的氛围中继续。Papyrus滔滔不绝地讲述他加入皇家卫队的梦想，Frisk认真听着，偶尔提问。张枫雨则注意到Sans时不时投来的审视目光。

饭后，Papyrus坚持要展示他的"酷炫战斗动作"，在客厅里上蹿下跳，差点打翻台灯。Sans只是靠在墙边，眼窝中的光点随着兄弟的动作移动，像个溺爱孩子的家长。

"我们该走了。"张枫雨最终说道，窗外已经暗了下来，"还要赶路。"

"OH！"Papyrus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你们还没看到我最新的谜题设计！"

"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