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晚了一些,但初雪过后,温度只降不增,天比以前更冷了。
早上谢共秋来的时候穿的很厚,顺带还给江雯许晴她们尝了自己烤的小蛋挞。
“看着挺正常的。”江雯拿起一个问许晴,“吃吗?”
许晴笑嘻嘻的拿起来一个,“我要留给周城吃。”
江雯:?。
“还有很多!肯定有周城的份!”谢共秋说。
江雯没说话,默默的吃着蛋挞…
谢共秋回到坐位上就开始玩手机。今天是周五,而且上午的课表是英英数数,这也就约等于自习了。
慕景年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人没人十么兴致,只是一味的刷题,一句话也不说。
某节课的时候,曲令书从后门进来给慕景年塞了张假条,又和他耳语说了几句,慕景年拿起手机就走了。
一百年都不请假的慕景年居然请假了,班里瞬间议论纷纷。
“都闭嘴!讲什么?人家里出事了请假怎么了?”曲令书厉声道。
班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翻书的声音。
在某个时刻,谢共秋己经猜到了什么,但他却不敢确定,他不是不确定,而是不敢去想。
慕景年出校门打了个车狂奔到医院,医院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顾不上那么多了,慕景年照着地址找到了病房,他
一把推开房门。病房里有了张病床。其中一张上躺着他的奶奶,而姑姑拉了一个小马扎坐在旁边
老人静静的躺在床上,眉头舒缓,脸上还带氧气罩。
“小年来啦。”女人起身给慕景年让座,慕景年又把她按了回去。
“姑姑,奶奶这是怎么了?”慕景年担心的问。
“妈今早下楼的时候没站稳,摔了一跤,刚检查完,说下午出结果。”慕玲低着头,拔散的头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她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叙述着,好像只是件平常的小事。
慕景年点了点头,走到床边,拉起老人的手细细摩擦,黑黑幼黑幼的手上皱皱巴巴的,还长了不少老年斑。
“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看着,”慕景年话是对慕玲说的,眼神却是看向奶奶。
慕玲还是不肯摇了摇头,“你还是学习要紧,万一出了什么事还有姑姑在。”
“姑姑,我不能总麻烦你。”
慕玲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都是一家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没事,明天放假,”慕景年这话似在安慰她。
“你不要骗姑姑,明天怎么会放假呢?又不过节,”
“明天月假,”慕景年淡淡的说。
慕玲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确实是月末了。也没再说什么。
“快中午了,我下去买饭。”慕景年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慕玲连忙拦下他,“你姑父一会来,我让他带上来,你在这坐会儿吧。”
慕景年没有推脱,从旁边拉了个小马扎坐了下去。
小时候的一些事情突然浮现在脑海中。
慕玲不高,身材微胖,长相也很普通,可在慕景年小时候,就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女性撑起了这个家。
父亲和母亲的相继离开使慕景年变得沉默寡言,从那年开始慕玲就开始照顾慕景年,其实这些年里慕玲是愧疚的,如果不是因为大哥的好赌,大嫂也不会离开,慕景年也会有一个完整的家。好像大嫂嫁过来前两年的幸福生活是后来的婚姻生活的坟墓。
他们说女性生来就有爱人的能力,慕玲没学历,慕景年小的时候她靠给人家缝扣子维持生计,5块钱一件衣服,慕玲一天可以赚200块。她就这样靠着5块5块的攒,供慕景年上学后来慕景年考上了全市最好的高中。
慕景年初中的时候她才结婚,结婚那年她已经快40岁了,她没有孩子,两人一直把慕景年当成自己的孩子。
再后来夫妻俩赚了点钱,开了个超市,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哎?小年也在啊。”
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思绪才被拉回。
男人拎了三份盒饭笑呵呵的往里走。
“姑父”慕景年站了起来。
“哎呀,坐坐坐,你今天不上学呀?”男人问。
“请假了,姑父,你们下午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说话间慕景年的眼神不经意间瞄向了奶奶。
几个人一起吃了午饭,又客套了一会。
中午的阳光很大,但外面还是冷的,慕景年站在走廊里给谢共秋发消息
景年:奶奶病了。这几天回不去。你在家听话。
安眠药:奶奶没事吧?用我去看看吗?
景年:一会才能出结果,姑姑她们都在。你不用来。
安眠药:你也照顾好自己。
慕景年关了手机,倚在医院走廊的墙上。医院住院部没多少人,走廊里很安静。
到了时间,慕玲走出病房要去打印报告,慕景年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诊室内,医生正仔细的看着报告。
“这个病人情况不太乐观,有点脑出血,而且她年龄这么大了…”医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已经猜到了。
“医生,钱不是问题,一定要救她啊!”慕玲苦苦哀求。
“家属,病人的情况你也知道,况且她这么大年纪,我们实在是不好说,”医生停顿了一下,“我们也只能尽力。”
出了诊室,慕玲有些无力,慕景年只好搀着她走。
是夜,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子里,一小部分月光打在了老人身上,微弱的呼吸声是最后一丝希望。
整个假期,慕景年几乎都没合眼,他没日没夜的照顾着奶奶,仿佛这样她就会好起来。
开学的前一天晚上,慕玲劝慕景年回去上学,慕景年又不肯,慕玲只好扯了几个理由,慕景年当然不信。但见慕玲这样也不好在这添乱,于是乖乖回了学校。
慕景年很困。来了班级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谢共秋没说话,给他披了件外套。
这几天慕玲每天都给慕景年打电话,但报喜不报忧
这个道理大家都懂,慕景年听着,并没有戳穿。
在不久后的一个早上,慕玲颤抖的拔通了慕景年的电话。
“走了,”慕玲用颤抖的声音说。
一瞬间,慕景年眼眶通红,他请了假回家,车上,泪水糊住了他的双眼。
平常不长的一段路如今却格外漫长,车窗外不断退去的风景也显得有些荒凉。
天上下起了雪,雪不大,落在地上就化了,窗外的雪景无疑加重了这悲伤的氛围。
亲人的离世,是人一生的潮湿,那是人们永远也学不会的必修课。
到家的时候雪下得很大,慕景年颤抖的走进屋内,不大的屋内挤了很多人,他们忙前忙后的,只有慕景年静静的站在床前,垂眸看着床上已经没了呼吸的老人,心里百感交集。
旺财乖巧的卧在角落里,一声不发,它的眼睛似乎也有些湿润的,那双狗狗眼盯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再后来的一段时间,人都走了,只剩一只狗待在家里。
他们把遗体送去火葬场,又送出来一个不大的小盒子,
黑色的小盒子里,装着他的奶奶。
从此,户口本上只剩下了慕景年的一页。
雪停了,楼前落了很厚的一层雪,慕景年坐在路灯下,老旧的路灯如同枯竭的生命一般发不出一点光了。
慕景年抬头望着天,天上有两颗很亮的星星。
如今,他再也没有家了。
两颗很亮的星星,也许一颗是妈妈,一颗是奶奶。
如果妈妈还在,也许他还有家,可现在,妈妈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
冬天的夜,静悄悄的、却很冷,脸上是干涸的泪痕,心里是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偶然,想起一首童谣,那还是小时候妈妈唱的。
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不记得在外面哭了多久,他才进了屋,人都走了。屋里只有姑姑和姑父,三个人在屋里一边哭一边折纸元宝,厚厚的一盒元宝,是道不尽的思念和流不干的泪水。
忙完后事,慕景年拿着那把生锈的钥匙锁了门。从此,不会有人再来了。
房门一锁,人的一辈子也就结束了。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