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定定看了看对方，放开了抬起对方下巴的手，退后了一步，平静开口：“你迟到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敖丙温柔歉意的朝对方一笑。

看到对方这样的笑容，哪吒无端的觉得手痒，想捏对方的脸，不过哪吒忍住了，再没有确定眼前人就是梦中人时，自己还是克制的好。

“无妨，本公子也是刚到。”

“那就好。”敖丙笑笑的说。

“这是你的真身？”

“嗯？”敖丙疑惑的望着哪吒，哪吒则是用手指了指敖丙，敖丙反应了一会儿，无奈一笑，回道：“并不是。”

哪吒意外的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默，哪吒虽然不是一个话多之人，可是不知为何，和眼前人在一起时，哪吒本能的不愿这么沉默，于是主动开口道：“王小公子今日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敖丙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公子请随我来。”说完便走到前方引路，哪吒没做过多思考便随其离开。

路上敖丙问：“公子不怕在下有害人之心？”

哪吒听完满不在乎的一笑：“你不会。”

“为何如此信我？你我二人如今也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哪吒邪气的一笑：“谁知道呢，万一你我前世有缘呢。”

敖丙听完抿了抿唇，不再开口，安静带路，走了一会儿，两人到了一个没有人的石林里，在一处亭子里停下。

“此处隐蔽，我们所说的话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哦？是吗。”哪吒四处看了看，感应了一下，开口：“此处有法术波动。”

“嗯，这是我龙族的手段，可以防止他人探查。”

哪吒觉得好奇，对方一个妖族敢在一个人族面前袒露自己妖族的身份，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的。“你不怕我将你妖族身份泄露出去？”

“你不会。”敖丙看着哪吒的眼睛，肯定的回到。

哪吒看着敖丙的眼睛，轻笑起来，“那你还真是信对了，说吧，叫我前来干嘛？”

“公子先坐。”敖丙请哪吒坐好后，施法从手中变出一壶茶，然后为两人各倒了一盏茶，拿起自己的那盏茶颔首道：“公子请。”

雨后的石亭本还有些雾气，只是不知是因敖丙布置的结界还是因天色越来越晚，石亭四周的雾气忽然变得粘稠，哪吒看着眼前人低垂的睫毛，没来由地想起梦中那片朦胧的蓝色。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停在对方眼睫前寸许："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王仁君呼吸一滞。

这个距离太危险。近得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跳动的金芒，像极了他梦中那片灼人的火光。茶盏在他掌心微微发烫，水面倒映出自己骤然紧缩的竖瞳。

"公子说笑了。"他偏头避开那灼人的视线，却露出颈侧一片细鳞，"在下..."

"你夜里可会做梦？"哪吒突然打断，手指转而抚上石案。坚硬的青石在他指尖下竟泛起水纹般的涟漪，"梦见一片望不到边的海，还有..."他抬眼直视对方，"一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影。"

敖丙的茶盏突然迸裂。滚烫的茶水溅在两人手背，却谁都没有抽手。相同的梦境此刻在茶汤里摇晃——模糊的红色身影，潮湿的雾气，还有自昨晚过后一直萦绕在心口的酸涩。

"原来如此。"敖丙忽然笑了，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了道蜿蜒的线，"我梦见的是火。"水痕在石案上蒸腾成雾，勾勒出梦中那片跳动的轮廓，"还有一双..."他抬眸望进哪吒眼底，"让人睡不着觉的眼睛。"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扭曲。哪吒腕间混天绫无风自动，敖丙袖中的海水珠悬空而起。无数个夜晚的梦境在此刻重叠——那个始终看不清的身影，那片抓不住的颜色，还有醒来时心口那淡淡的酸涩感。

"敖丙。"哪吒突然唤道。

这个名字像钥匙，王仁君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咔"地裂开了。他望着眼前人，忽然明白为何梦中总想抓住那抹红色："你也是..."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来找我的？"

亭外最后一缕夕阳穿透云层，光斑落在两人之间的案几上，照见茶水中浮沉的金蓝两色细芒，正缓慢交融成一道紫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