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门一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正中间的钢琴，魏筱柔在顾魏生日那天弹过的钢琴。

　　左边玻璃橱窗里人型台展示四件旗袍，是魏筱柔大学时主持校晚会穿过的，她只穿了一次，但顾总都收集来了，并按年份摆放，底下还标注魏筱柔穿这件旗袍的日期。

　　有悦耳的音乐不断响起，巨大的幕布上，一刻不停轮播魏筱柔最后一年校晚会上弹奏钢琴曲的视频，音乐由此缓缓流淌而出。顾魏不知道，这是顾霆夜对她一见钟情的地方。

　　魏筱柔十九年前只身一人离开顾家，没带走任何东西，顾霆夜将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餐具都密封包装了起来。

　　“这是……真变态啊。”陈宇感慨道。

　　顾魏走过去，脸皱成一团，露出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

　　正中间一横排陈列展示柜里居然展示的是魏筱柔从小到大的成绩单。

　　陈宇凑近看了一眼，又看看顾魏：“……难怪你成绩那么好。”

　　展示柜最右侧是魏筱柔的五张照片，非常模糊不清，应该是从毕业全班大合照上放大裁出来的，分别是幼儿园毕业、小学毕业、初中毕业、高中毕业和大学毕业。照片上的魏筱柔还穿着校服，身边同学的衣角没裁干净，也剪了进来。

　　“顾叔叔喜欢看甄嬛传吗？”陈宇问。

　　顾魏：？

　　五楼整层打通做魏筱柔展览馆，还有好多地方还没参观完，楼下突然传来老管家猛然放大有意通风报信的嘹亮嗓门：“老爷！您怎么回来了！”

　　顾魏拉着陈宇快速从案发现场离开，家里只有一台电梯，顾总搭电梯上来，顾魏和陈宇走楼梯逃跑，差点在四楼打了照面。

　　顾总找到他俩时，两人正站在那棵叫“魏魏”的树前。

　　“怎么在这儿？”顾总走过来，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

　　陈宇干咳一声：“看了宝宝成长记录，来看看妈给哥种的树。”

　　那树长得很高，是这一排梧桐树里最高的一棵。

　　“你怎么什么都不和我说？”顾魏反问，语气里有几分责怪。这棵树叫魏魏，是妈妈在他一岁生日那天栽下的树，就长在他窗口，他每天都看着妈妈种下的树，却不知道这是妈妈的爱。

　　顾总看了看树，又看了看顾魏，叹了口气：“以后再和你说。”

　　他语气里包含了很多，顾魏知道，这是要向他全盘托出的意思。

　　当晚，老管家鬼鬼祟祟拉过顾魏，悄声和他说：“老爷换了五楼的密码。”

　　五一假期时天已经非常炎热，陈宇一大早就把顾魏摇醒，说好今天去游泳的。

　　顾魏相当怕热，卧室整晚开18度空调，陈宇进来时光着脚，一脚踩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发不出一点声响。

　　开了整晚空调，再大的卧室也冒着丝丝凉气，陈宇穿着短袖，胳膊冒起鸡皮疙瘩，汗毛在冷气中随风飘扬。

　　偌大的床，顾魏单薄的像纸片，床上只凸起很小一个弧度，是顾魏所在。真丝被下只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将被子拉到下巴处，浑身缩进被窝里。

　　陈宇一下跳到床上，席梦思的床垫弹了又弹，陈宇趴在顾魏耳边摇他：“顾魏？顾魏！醒醒醒醒，不是说今天游泳嘛。”

　顾魏睫毛颤了颤，眼皮子打了一会儿架，最后还是没能睁开，挣扎着爬到床边，伸出手按床头柜上堪称古董的老式电话机。

　　金枪色的欧式老古董，电话柄没有被拿起，红色小灯亮起，老管家的声音传出：“少爷？”

　　顾魏口齿粘黏：“负一的泳池备好……”

　　“好的。”

　　对话十分简短，电话啪一声挂断。

　　“过半小时再下去负一。”顾魏又缩回被窝里，嘱咐道，全程没睁开眼。

　　陈宇不知道顾家负一楼还有泳池，他以为有钱人家的负一楼都是停车库呢，“泳池要开半小时吗？”

　　顾魏：“……我还要赖床半小时。”

　　半小时后，顾魏洗漱完，穿了套家居服下到负一层，偌大的泳池里，只有陈宇孤身一人在游泳。

　　即使是负一楼，照明也很亮堂。顾魏脸上架了副墨镜，手里拎着一本书走到沙滩椅旁往那一赖，一双大长腿交叠，百无聊赖看陈宇游泳。

　　陈宇正游了一个来回，探出水面看向顾魏，他抬手抹了一把脸，将头发抹到脑后：“不是说游泳嘛，你怎么没换泳裤？”

　　顾魏翻动手里的《自卑与超越》，墨镜下的眼皮子一撩：“陪你，你游，我看。”

　　啧，那怎么能行。

　　陈宇下潜，让水面没过他的嘴，鬼鬼祟祟游到岸边，顾魏看似正聚精会神看书，实则偷偷借由墨镜的遮挡窥看陈宇的动作。

　　谁好人家戴墨镜在负一楼的泳池边看书啊。

　　陈宇还以为顾魏戴着墨镜看不清自己动作，悄摸爬上岸，在顾魏眼皮子底下手脚并用匍匐前进，快速爬到顾魏脚边，伸出右手——

　　说时迟那时快，顾魏迅速收回脚，低头，墨镜从他鼻梁上滑落，卡在鼻翼两侧，凉凉道：“你不知道吗？品质好的墨镜看东西一清二楚。”

　　陈宇：……

　　陈宇灰溜溜站起身，十分诚实摇摇头：“不知道。”

　　像大型犬洗完澡甩头，水珠溅得到处都是。

　　他刚从泳池里出来，全身滑溜溜像条鱼，水滴从他发丝末端沿着皮肤一路向下滑，滑过锁骨，淌过他的胸肌和初见雏形的腹肌，一路直溜溜滑到紧绷的黑色泳裤，不见踪迹。

　　顾魏的喉结比较小，上下滑动也不明显，他移开视线偷偷吞咽口水，不动声色将墨镜扶正挡住眼睛。

　　即便是黑色显瘦的泳裤，也还是太大了。

　　错觉吧，顾魏心想。怎么会那么大呢。

　　陈宇上手抽走顾魏手里的书，一只结实的臂膀穿过顾魏的膝弯，另一只手揽过顾魏的后背，将人打横抱起。

　　顾魏：？

　　还不待顾魏开口威胁，他已成为空中的一道优美抛物线，飞了出去。

　　“嘭——”水花四溅，墨镜漂浮在水面。

　　顾魏个高，站在水中都没问题，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身上套的家居服紧紧贴着他的腰腹，又湿又紧又粘，十分难受，顾魏怒骂：“陈宇你脑子进水了？！”

　　顾魏狠瞪一眼，下一秒陈宇也跳进泳池中，炸开更大的水花。

　　不知是不是眼花看错了，刚刚瞪陈宇的那一眼，顾魏似乎看见陈宇的泳裤变得更大了。

　　看错了吧，顾魏心想。怎么还能更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