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

他就那么斜斜地靠着，像是在打量一件久未欣赏的藏品，目光直白得近乎锐利，寸寸刮过肖战后颈那片露在低领T恤外的皮肤——那里曾经印着他失控留下的齿痕，早已淡去多时。

肖战的后颈肌肉瞬间绷紧，像被无形的针刺了一下。喉头滑动一下，他调动所有社交场合磨练出的本能，唇角拉扯开一个标准的、弧度完美的职业微笑，精准而疏离：“王老师。”他点头致意。

王一博那双颜色偏浅的瞳仁，在暗处更像冰层覆盖下的深湖。他盯着肖战的笑容看了两秒，忽然扯了扯嘴角，一个算不上回应的表情。没有移开目光，他指间那支未燃的香烟却被倏地捏住两端，“啪”一声脆响，纤细的烟身被硬生生碾成了两截。断裂的烟草碎屑和白色的过滤棉簌簌落下，坠在他锃亮的黑色皮靴旁。

空气彻底凝结，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他喉结突兀地滚动了一下，像咽下什么实质性的阻碍。目光钉子般钉在肖战脸上，声音不高，带着一种粗粝的质感，砸进这片过分的寂静里：

“新剧《归途》...看了。”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斟酌过才抛出，“第六集，天台那场。哭戏...进步了。”

走廊暖黄的顶灯映着他削瘦的脸颊，下巴绷成一条冷硬的线。空气胶着得令人窒息，沉甸甸地压在两人之间。所有喧嚣的盛典前奏——远处飘来的彩排音乐、工作人员匆忙的脚步声、隔壁房间模糊的谈笑——瞬间被抽离真空，只有彼此呼吸拉扯出的尴尬距离无限蔓延。这沉默如此熟悉，像一层厚厚的坚冰，封冻着底下曾经激烈奔涌、如今却只能在冰层下无声咆哮的暗河。越是汹涌，越要沉默；越是靠近，越要远离。

“肖老师！王老师！”场务小哥洪亮急切的声音像个锥子，骤然刺破了这冰封的结界，“两位老师快到A区候场！马上走红毯了！”

王一博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肖战。就在肖战准备顺势离开这令人窒息的空间时，王一博动了。他毫无征兆地向前迈了一步，瞬间拉近了距离。两人之间只剩半步之遥。肖战甚至能看清他瞳孔边缘细微的琥珀色纹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混合着皮革冷香和某种他曾在对方汗味里无数次辨出过的独有气息，这气息让肖战的后背肌肉瞬间绷紧。

那只骨节分明、曾经无数次在舞台灯下掀起风暴的手抬了起来，越过肖战的肩膀。微凉的指尖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力道，轻轻掸了掸肖战黑色丝绒西装外套的肩头——那里纤尘不染，根本没有任何需要拂去的“脏东西”。

那个轻飘飘的动作，更像是一种公开的、不带掩饰的触碰和审视。他的视线落在肖战颈侧绷紧的线条上，嗓音低沉微哑，带着一种被烟熏过般的质感：

“瘦了，宝贝。”

几个字，砸在肖战耳朵里，却重逾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