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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痂、谎言与天台边缘

书名:他的光,我的岸 作者:麻辣小龙虾不要龙虾 本章字数:6985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阳光滚烫的烙铁,无情地灼烧着地毯上那片凝固的暗红。空气里悬浮的血腥气与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的腐败气息。刘耀文蜷缩在墙角,像一堆被丢弃的、沾满污秽的破布,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偶尔神经质地抽动一下。他那只被玻璃割伤的手,无力地摊在身侧,掌心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凝结成一层粘稠、暗红的痂壳,边缘翻卷着,露出底下粉白的新肉,狰狞丑陋。

我靠着冰冷的床头柜,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抽痛,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后背被撞击处的闷痛。指尖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暗褐色,像某种不祥的印记。那张签着两个血淋淋名字的退圈声明,被阳光直射着,像一张宣判书,嘲弄地躺在血泊边缘。

时间粘稠地流淌,每一秒都像在凝固的琥珀里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小时,也许只是一瞬。

“起来。” 我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强行凝聚的、冰冷的命令。每一个字都从干裂的喉咙里挤出来,带着血腥味。

墙角的身影没有动。

我撑着床头柜,忍着后背的剧痛和眩晕,强迫自己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向浴室。水龙头拧开,冰冷的水流冲刷着手臂,带走干涸的血痂,露出底下苍白脆弱的皮肤。我撕下长长的纱布条,动作粗暴地擦拭额角的伤口,消毒水辛辣的气味瞬间刺入鼻腔,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短暂的清醒。

我拿着干净的纱布、消毒药水和医用胶带回到卧室。阳光刺眼,将房间里弥漫的灰尘都照得无所遁形,也将地毯上那片暗红映衬得更加触目惊心。

我在刘耀文面前蹲下。他没有抬头,身体却本能地绷紧,像一只察觉到危险的刺猬。

“手。” 我伸出手,摊开掌心,上面放着沾了消毒水的棉球。语气不容置疑。

他埋在膝盖里的头微微动了一下,那只受伤的手却下意识地往后缩,藏进身体更深的阴影里。

“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的声音更冷了,带着一种被逼到极限的疲惫和即将喷薄的怒火。

僵持。空气像拉满的弓弦。

终于,那只缠着血痂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巨大的抗拒,从阴影里挪了出来,颤抖着,悬在半空。手腕上,那道新鲜的划痕在纱布下隐约透出肿胀的轮廓。

我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抓住他冰冷的手腕!力道很大,带着一种发泄般的狠戾,仿佛要将他的骨头捏碎。他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却没有再挣扎。

消毒棉球重重地按上他掌心翻卷的伤口!

“呃——!” 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背,身体像虾米一样痉挛,牙关紧咬,发出痛苦的抽气声。额角瞬间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

“疼?” 我手下动作不停,棉球用力擦拭着伤口边缘的污血和凝固的组织液,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知道疼了?” 消毒水渗入伤口深处,带来更强烈的灼烧感。他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那只被我死死钳住的手腕脉搏狂跳,几乎要挣脱我的掌控。

“松…开…” 他艰难地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浓重的哭腔和绝望的哀求,另一只手徒劳地推拒着我的手臂,指甲在我皮肤上抓出浅浅的红痕。

“现在知道疼了?!” 我猛地拔高声音,压抑了一夜的恐惧、愤怒、愧疚和无力感如同火山般爆发,手下擦拭的力道更加粗暴,“昨晚抢刀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划自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想跳下去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每一个质问都像鞭子一样抽打出来,也抽打在我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上。

他不再说话,只是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唇瓣渗出血丝,身体在我粗暴的动作下剧烈颤抖,眼泪混合着冷汗,无声地汹涌而出,砸落在沾满血污的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湿痕。

处理完掌心的伤口,用纱布草草包扎好。我再次拿起棉球,去处理他手腕上那道因挣扎而崩裂的旧伤。解开昨晚缠上的纱布,那道边缘红肿、微微渗着组织液的划痕暴露在阳光下,像一道丑陋的、永不愈合的诅咒。

消毒棉球再次落下。

这一次,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头无力地垂着,任凭我摆布。只有那细微的、无法抑制的颤抖,透过冰冷的皮肤传递过来,证明他还活着,还在承受这无休止的痛楚。

处理好他的伤口,我站起身,额角的伤口也在突突地跳。我扯过新的纱布,对着浴室镜,草草地、胡乱地贴在自己的伤口上。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下青黑浓重,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卧室里一片狼藉。碎裂的玻璃杯,倾倒的药瓶,散落的杂物,还有地毯上那片刺目的、无法清除的暗红。血腥味顽固地弥漫着。

我沉默地开始收拾。将碎片扫进簸箕,把倒下的东西扶起,动作机械而麻木。最后,目光落在那片血泊上。昂贵的羊毛地毯吸饱了鲜血,呈现出一种深沉的、不祥的棕褐色。我找来干净的毛巾,浸透冷水,跪在地上,开始用力擦拭。

冷水很快被染红。拧干,再擦。一遍又一遍。暗红的污渍顽固地渗入纤维深处,如同渗入我们生命的底色,无论怎样用力,都只能让它变得模糊,却无法彻底清除。每一次下压,手掌都传来阵阵刺痛——那是昨晚被他指甲掐破的旧伤。

刘耀文依旧蜷缩在墙角,像一尊被遗忘的雕塑,无声地看着我徒劳地与这片血污搏斗。他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仿佛眼前发生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就在我拧干不知第几条染红的毛巾时,视线扫过床头柜最下方半开的抽屉。里面塞着一些杂物,一个陈旧的、磨损严重的硬皮笔记本露出一角,上面似乎压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牛皮纸文件袋。

鬼使神差地,我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手指带着血污和冷水,伸向那个文件袋。

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牛皮纸表面,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缠绕住心脏。

我把它抽了出来。很沉。封口处用粗糙的麻绳潦草地系着。解开绳结,里面的东西滑落出来,散在沾着血水的地毯上。

不是文件。

是一叠厚厚的、边缘磨损的照片。和一沓用回形针别起来的、打印在A4纸上的聊天记录截图。

照片的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第一张:逼仄肮脏的KTV包厢,烟雾缭绕。刘耀文被一个肥胖油腻、脖子上挂着粗金链的男人死死搂在怀里,男人满脸淫笑,一只肥厚的手正肆无忌惮地伸进刘耀文单薄的T恤下摆。刘耀文的脸被迫扭向镜头,眼神空洞麻木,嘴角却被人为地、扭曲地向上拉扯着,形成一个极其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裸露的脖颈和肩膀上,布满了青紫的掐痕和暧昧的红印。照片右下角的时间戳,是三年前的夏天——正是那场演唱会的前夕。

第二张:光线昏暗的酒店走廊。刘耀文被另一个高瘦的男人粗暴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男人的手死死掐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刘耀文脸上是清晰的泪痕和绝望,嘴唇被咬破了,渗着血丝。男人的另一只手,正探向他牛仔裤的拉链。时间戳:一年前。

第三张、第四张……角度偷拍,画面不堪入目。主角不同,场景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照片中央那个被侮辱、被损害、眼神里光一点点熄灭的刘耀文。那些照片像一把把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眼球,扎进我的大脑,将那些关于舞台、汗水、光芒的记忆撕扯得粉碎!

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照片一张张从指间滑落,如同坠落深渊的枯叶。

接着,是那沓聊天记录截图。

发信人的备注名称各异:“王导(新剧)”、“李制片(选角)”、“张总(赞助)”。内容却如出一辙的肮脏、赤裸,充满了令人作呕的暗示和露骨的交易条件。

「张总(赞助)」:[刘耀文跳舞视频链接] 这小腰扭得真带劲!王导你眼光毒啊!周末老地方?让他好好陪我们张总喝几杯,下部剧男三号就是他的![淫笑表情]

「王导(新剧)」:放心,这小子懂事得很。上次李制片那边…嘿嘿,玩得挺开。就是事后闹了点小情绪,割了下手腕,被公司压下去了。哄哄就好,给点资源甜头,骨头轻着呢。

「李制片(选角)」:[转账记录截图:50000.00] 钱打过去了。照片拍得不错,角度再刁钻点。下个月那个选秀,让他来当个陪衬,镜头多给点。告诉他想上位,就得学会“放得开”。上次那个姿势…[省略污言秽语]

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像蠕动的蛆虫,爬满了纸张,也爬满了我的视网膜。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神经上。

“灯光太亮…伴舞不该有影子…”

“你看见的…是我想让你看见的…”

“为什么…不是三年前?”

他破碎的话语,此刻有了最残酷、最血淋淋的注解!三年前舞台上那束曾短暂照亮我的光,根本不是什么纯粹的燃烧!那是他用血、用泪、用无法想象的屈辱和破碎的尊严,在万丈深渊的边缘,强撑着点燃的、摇摇欲坠的残烛!而我,竟然愚蠢地以为那光芒理所当然!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猛地捂住嘴,强烈的呕吐感直冲喉咙。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突突地跳,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呵…”

一声极其轻微、带着浓重鼻音的嗤笑,从墙角传来。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

刘耀文不知何时抬起了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睛红肿,但此刻,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一种混合着绝望、嘲弄、报复得逞后病态快意的光芒。他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和聊天记录,又看向我惨白扭曲的脸,嘴角极其缓慢地、艰难地向上扯动,拉出一个比哭更难看、更令人心碎的笑容。

“好看吗?”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带着高烧后的粘稠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宋大明星…现在…你知道…我有多脏了?”

他扶着墙壁,极其艰难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宽大的睡衣空荡荡地挂在他瘦骨嶙峋的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赤着脚,踩过冰冷的地板,踩过那些散落的、记录着他无尽屈辱的照片,一步,一步,踉跄地向我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也踩在我的心脏上。

他在我面前停下,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药味和绝望的气息。他微微仰起那张苍白破碎的脸,红肿的眼睛直直地望进我因震惊和愤怒而剧烈收缩的瞳孔深处。

“你以为…你在暴雨里…抓住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像毒蛇吐信,“是一束光?一个需要你拯救的灵魂?”

他猛地抬手,那只缠着纱布、刚刚才被粗暴处理过的手,带着残留的剧痛,狠狠地、用尽全身力气,戳向我裹着纱布的胸口!指尖重重地戳在心脏的位置!

“你抓住的…” 他死死盯着我,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下,“…是深渊本身!”

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猝不及防地后退一步,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墙壁,撞得眼前发黑。

“你以为你在救我?!” 他猛地拔高声音,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身体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几乎站立不稳,“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救世主幻想!宋亚轩!你虚伪得让我恶心!” 他嘶吼着,唾沫星子混着血丝溅到我的脸上。

“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你凭什么?!凭什么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施舍的姿态?!凭什么觉得你的光能照亮我这种从根子里就烂透了的垃圾?!” 他步步紧逼,眼神疯狂而绝望,“你看看这些照片!看看这些聊天记录!这才是我!这才是真实的我!一个为了点可怜的资源和曝光,就能把自己卖到任何男人床上的婊子!一个连自己都厌恶到想把自己撕碎的怪物!”

他指着地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记录,身体摇摇欲坠,眼泪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无尽的羞耻和愤怒。

“你救不了我!没人能救我!你只会被我拖下去!拖进这个肮脏的、发臭的泥潭里!就像现在这样!” 他猛地抓住我胸前的衣襟,用力摇晃,纱布下额角的伤口崩裂开,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纱布边缘,但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和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我们早就完了!从三年前那个晚上,在那个恶心的KTV包厢里,当他压在我身上,而我为了那个该死的伴舞名额没有推开他的时候…从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死了!站在舞台上跳舞的,不过是一具披着人皮的、会笑的尸体!”

他松开我,身体脱力般地晃了晃,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解脱的、惨淡的笑容。

“所以…宋亚轩…放手吧…” 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疲惫,“别再…假装自己是光了…我们这种人…只配在黑暗里…一起烂掉…”

他说完,不再看我,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转过身,脚步虚浮,像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踉跄地、却又目标明确地,朝着卧室通往顶层天台的楼梯间走去。那扇门,虚掩着。

“刘耀文!” 我嘶吼出声,声音劈裂般疼痛。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只是伸手,推开了那扇通往最后虚空的门。

刺目的、正午的阳光瞬间涌了进来,将他单薄的身影吞没,只留下一个模糊的、散发着无尽绝望和死亡气息的剪影。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灭顶!所有的愤怒、震惊、恶心,都被这灭顶的恐惧冲刷得干干净净!

“不——!”

我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像一颗被绝望发射出去的炮弹,不顾后背撕裂般的疼痛,不顾额角崩裂的伤口,不顾脚下散落的照片和玻璃碎片,疯狂地冲了过去!

在他即将踏上通往天台的最后一级台阶时,我猛地从后面扑了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了他冰冷僵硬、瘦骨嶙峋的腰!

“放开我!宋亚轩!你他妈放开我!” 他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被激怒的困兽,疯狂地扭动挣扎,手肘狠狠向后撞击我的肋骨,脚胡乱地踢蹬着,指甲在我死死箍住他腰的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

“我不放!死也不放!” 我嘶吼着,牙齿几乎咬碎,手臂如同钢箍般收紧,任凭他的挣扎带来一阵阵剧痛。我们像两只缠斗的、濒死的野兽,在狭窄陡峭的楼梯间里翻滚、撕扯、撞击着冰冷的墙壁!

“砰!” 我的后背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剧痛让我眼前一黑,手臂的力量瞬间松懈。

就是这一瞬间的松懈!

他猛地挣脱了我的束缚!像一条滑不留手的鱼,挣脱了最后的渔网!他踉跄着向上冲去,几步就冲上了空旷、炽热、毫无遮挡的天台!

正午的阳光如同熔化的白金,无情地倾泻而下,瞬间将我们包裹。热浪裹挟着城市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天台的边缘,低矮的护栏在刺目的光线下显得如此脆弱可笑。

刘耀文站在天台边缘,离那低矮的护栏只有半步之遥。狂风瞬间卷起他宽大的睡衣和凌乱的黑发,猎猎作响,仿佛随时要将他单薄的身体卷走。他背对着我,面对着下方几十米处如同蝼蚁般渺小的车流和行人,面对着这片他曾渴望征服、最终却将他彻底吞噬的城市森林。

他的背影,在刺目的阳光和呼啸的风中,渺小、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令人窒息的决绝。

我跌跌撞撞地冲上天台,强烈的阳光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额角的纱布被血和汗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后背的剧痛和肋骨的闷痛让我几乎直不起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痛楚。

“刘耀文!回来!” 我的声音在狂风中破碎不堪。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阳光毫无遮挡地落在他脸上。那张脸苍白得透明,毫无血色,只有额角和纱布边缘渗出的鲜血红得刺目。黑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遮住了部分眉眼。但那双眼睛,却清晰地暴露在炽烈的光线下——

不再是空洞,不再是麻木,不再是疯狂。

那里面,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令人绝望的平静。一种看透了一切,放弃了一切,连痛苦都感觉不到的,彻底的死寂。

他看着我,看着站在天台入口处、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我。嘴角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不是笑,那是一个肌肉牵拉的动作,空洞而绝望。

“宋亚轩…”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呼啸的风声,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尘埃落定的疲惫,“…没用的…”

他抬起那只缠着纱布的手,指向我,指向我们刚刚挣扎上来的楼梯口,指向楼下那个充满污秽和绝望的房间。

“你看…” 他的声音很轻,像叹息,像最后的呢喃,“…我们…谁也逃不掉…”

风更大了,卷起地上的尘埃,迷了眼睛。

就在这迷眼的尘埃和刺目的阳光中,他身体微微后仰,一只脚,极其自然地、甚至带着一种解脱般的轻盈,向后撤了半步。

脚跟,悬空。

身体的重心,瞬间偏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我能看到他眼中那片死寂的平静,能看清他嘴角那抹空洞的弧度,能看清他额角纱布上晕开的刺目鲜红,能看清他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那摇摇欲坠的轮廓,能看清他悬空的脚跟下,那片令人眩晕的、几十米高的、车水马龙的虚空!

“不——!!!!!”

一声凄厉到撕裂灵魂的尖叫,从我喉咙深处爆发出来!那不是我的声音,那是被彻底碾碎的灵魂发出的最后哀鸣!

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我像一道撕裂空气的闪电,不顾一切地向前扑去!视野里一片血红,只有那个即将坠入深渊的身影!

指尖,在千分之一秒的刹那,终于触碰到!

触碰到他向后飘飞的、冰冷的、被风吹得鼓起的睡衣衣角!

布料粗糙的触感瞬间传递到指尖!

抓住了!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甚至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死死攥住了那片衣角!巨大的下坠力瞬间传来,几乎将我的手臂撕裂!我的身体被这股力量猛地向前拖拽,膝盖和胸口重重地、狠狠地砸在天台粗糙滚烫的水泥边缘!

剧痛!骨头仿佛碎裂的剧痛!

但我的手,依旧死死地、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量地,攥着那片衣角!指甲深深抠进粗糙的布料里,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

刘耀文的身体,因为这下坠之势被强行阻滞,在半空中猛地一顿!像一只被无形之线扯住的风筝。

他悬在那里。

就在我的正下方。

只有一片单薄的、被我死死攥在手中的睡衣衣角,连接着他与天台边缘,连接着他与…生。

他抬起头。

狂风卷乱了他的黑发,露出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额角的血,顺着苍白的脸颊流下,在下颌处汇聚,然后,滴落。

一滴,温热的,鲜红的血。

正正地,砸在我的眉心。

滚烫。

如同烙铁。

他看着我,看着悬在死亡边缘、死死攥着他最后一点“生”的我。隔着短短的距离,隔着呼啸的狂风,隔着刺目的阳光和滚烫的血。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片深不见底的死寂。没有恐惧,没有挣扎,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求生欲。

只有一片荒芜的、令人窒息的平静。

然后,极其缓慢地,他的嘴角再次向上扯动了一下。

这一次,我看清了。

那确实不是笑。

那是一个无声的、绝望的、带着无尽嘲弄和悲凉的——

口型。

他说:

“你…抓…不…住…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我清晰地感觉到,攥在手中的那片衣角,承受不住他身体的重量和下坠的势能,布料纤维发出细微而清晰的——

“嘶啦——”

断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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