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是冰冷的墓碑,彻底熄灭在王一博紧攥的掌心。
他把它扔回深陷的灰色被褥里,像丢弃一块烫手的赃物。
转身走向浴室,脚步沉重,拖拽着整个混乱暗夜的残余重量。
浴室顶灯惨白的光线泼下来,像审讯室的聚光灯。
镜面冰冷,映出他眼下的青黑阴影和微微泛红的眼底,如同一场激烈战役后的遗迹。
他拧开镀铬水龙头,水流骤然而下,带着轻微水管震动的嘶鸣。
指尖伸到冷冽的自来水下方冲刷。水珠飞溅,带着点刺骨的凉意。
他挤了一大坨青绿色的洗手液,膏体冰凉滑腻,在指间用力揉搓开浓密的泡沫,搓得指节发白、手背皮肤绷紧,仿佛要把什么看不见的污渍连根拔起。
泡沫裹挟着水珠冲入银光闪闪的槽口,打着旋消失。
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柱哗哗冲击着不锈钢底盆,噪音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抬头,视线习惯性地扫过镜面边缘——那是指纹收集的重灾区。
艺人工作室那堪比刑侦现场的严格保密要求,在某个瞬间异常清晰。
铝合金淋浴房的边框、亚克力置物架的透明边缘、磨砂玻璃移门把手的凹槽……
他的视线最终锁死在水龙头底座那片光滑的弧形镀铬表面上。
那里。
一枚非常新鲜的指纹轮廓,清晰得几乎能数清螺纹的走向。
边缘微微带着潮湿的光泽,形状比他自己拇指的稍小一圈,指腹略宽,顶端更圆润一些。
一个几乎不可能认错的、深深烙印在他记忆里的指腹形状——肖战的。
它就那样坦然、挑衅地躺在早晨清冷的光线下,像是一个被遗忘在战场中心的微型炸弹。
他盯着那个指痕,水流声在耳边仿佛变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
指腹微小的螺纹走向在强光下纤毫毕现,像一张无声的嘲弄面孔。
昨晚失控扑向目标的前一秒,肖战的手指正是落在这里支撑?
还是慌乱逃脱时仓促扶了一把?
洗手间的白色磨砂门被无声地向内推开一条缝隙。
王一博猛地扭头。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客厅里被晨光涂上一层浅金色的木地板,微微反着柔和的光晕。
门缝边缘留下极轻微的震动余波。
是谁?
刚刚……
王一博几乎是屏着呼吸,几秒的凝滞后,无声地加大动作——他扯下挂在挂钩上那条崭新的深蓝色厚绒毛巾。
毛巾质地粗糙吸水,擦在刚被冷水刺激过、皮肤泛红的指腹间,有种生硬的摩擦感。
他擦得异常仔细,一遍又一遍,几乎有点神经质地覆盖过每一条褶皱,仿佛要把那清晰的指纹和昨晚的一切都从皮肤纹理里彻底搓掉。
毛巾被随手扔在洗手台上,半湿着洇开一团深色水痕。
他拉开门。
客厅已经完全浸润在上午清透的光线里。昨晚的剑拔弩张被稀释得一干二净。
空气里甚至漂浮着一股……食物刚加热过的香气?
温暖而家常,与冰冷新居格格不入。
王一博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本能地循着香味源头扫去——
开放式厨房的导流台上,放着一个白色的微波炉加热餐盒。
盖子半掀开放在旁边,升腾起丝丝缕缕的热气。
盒子里的东西一目了然:几个圆润饱满、颜色稍深的烧卖,表皮透着油亮的光泽。
另一侧,是两截烤得恰到好处、棕黄诱人的烤肠,刀口处微微绽开,露出里面粉嫩的肉质,还点缀着几粒黑色的芝麻。
盒子旁边,一盒光洁的、没有任何标签的牛奶立在旁边。还有一小叠——竟然是几张印着卡通熊图案的防水创可贴,规规矩矩地叠放在牛奶盒旁边。
没有留言条。
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王一博下意识环顾客厅。
另一间卧室的门紧闭着,没有丝毫声响。客厅空荡荡的,只有窗外传来的微渺城市背景音。
他走到导流台前。牛奶盒子摸上去是温热的。烧麦和烤肠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目光再次落在那些过于可爱、与当下场景充满违和感的创可贴上。
他伸出手,指尖微凉,小心翼翼地捻起最上面一张蓝色的、印着小熊耳朵的创可贴。背面的胶布完好无损。放下。
又拿起旁边那张黄色的,同样印着更夸张的熊脸和蜂蜜罐图案。目光沉了下来。
昨晚黑暗中那短暂又激烈的缠斗细节骤然闪过——他将肖战手臂反拧在背后时,对方那声硬生生被地板和压制闷回去的、短促的痛哼;
还有他自己失控的啃咬,齿尖陷进对方颈侧皮肤的触感……
他把小熊创可贴丢回那叠东西上,指尖无意识地在台面上刮了一下。
转身快步走向玄关。那里放着一个昨晚临时被助理塞进来的、巨大的名牌双肩旅行包。
金属拉链在安静里划开的声音无比响亮。
王一博弯腰翻找,动作间透着一股烦躁。背包深处,传来玻璃瓶轻微碰撞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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