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鱼市的石板路上还沾着露水。楚蔓踩着布鞋，脚步轻缓地走在陆砚舟身侧，清晨的风卷起她衣角，吹得裙摆轻轻摆动。她低着头，余光瞥见陆砚舟的影子斜斜落在她脚边，像一堵墙，又像一道影子，挡住了身后喧嚣的人群。

陆砚舟没有说话，只是走着。他今天穿了件浅灰的风衣，领口微微翻起，露出锁骨下方那道旧伤。楚蔓的目光在那道疤痕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

市场门口，已经围了不少人。议论声、叫卖声混在一起，像一锅煮沸的粥。

“听说那个卖鱼女今天要被退婚？”

“可不是嘛，那未婚夫是开酒楼的老板，多体面的人家，结果她倒好，跑去跟什么陆家扯上关系……”

楚蔓的脚步顿了顿。

陆砚舟却像是没听见，继续往前走。他的背影笔直，像是从未被这些流言扰动过。

楚蔓深吸一口气，跟着他走进人群。

鱼市中央，一张红木桌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年轻人。他手里捏着一张纸，正高声说着什么。

“婚书我都带来了，楚蔓，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人群哗啦一下分开，视线齐刷刷落在楚蔓身上。

她站在那里，穿着素色的棉麻裙子，头发随意扎起，眉心一点朱砂痣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红。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男人。

男人冷笑一声，将手中纸张撕成两半，扬手一抛，纸片像雪一样飘落在地上。

“我程家不娶克夫命硬的女人。你楚蔓，不配！”

人群一阵骚动。

楚蔓的指尖微微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没有抬头，只是站在原地，像一棵被风吹动的树，摇晃，却不倒。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命硬？”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人群的嘈杂。

男人愣了下，随即嗤笑：“你养父当年可是亲口说的，你克死了亲生父母，连你养母都……”

“够了。”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

人群再次分开，一个穿着围裙、满身鱼腥味的中年男人挤了进来。他手里推着一辆装满鱼盆的推车，脸上带着怒意。

是张叔。

鱼贩张叔平时话不多，为人低调，但在这个市场里，谁都知道他心地不坏。

他走到楚蔓身边，站定，转头看向程家男人，眼神里带着不屑。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儿说三道四？”

程家男人脸色一沉：“你谁啊？”

张叔没回答，而是直接推着车往前一撞。

“哗啦——”

水花四溅，鱼盆翻倒，几条鱼甩着尾巴跳出来，在地上扑腾。

程家男人猝不及防，被泼了一身水，西装瞬间湿透，狼狈不堪。

人群一阵哄笑。

张叔却像是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转身对楚蔓说：“丫头，没事的，别理这种人。”

楚蔓怔了怔，眼眶有些发热。

她低头看着地上被撕碎的婚书，忽然笑了。笑得有些苦，但也有些释然。

她弯腰捡起那些碎片，一片片拼起来，像是在拼一段已经结束的过去。

“谢谢您，张叔。”

张叔摆摆手：“我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你别放在心上。”

人群渐渐散去，议论声也慢慢淡了。

楚蔓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碎纸片，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正朝她走来。

男人走到她面前，微微点头，递上一个烫金请柬。

“这是陆家订婚宴的邀请函，请您务必出席。”

楚蔓愣了一下，接过请柬。烫金的封面上，写着“陆氏订婚宴”几个字，底下是宴席的地址和时间。

她抬头看向男人：“陆先生……知道这事了吗？”

男人点头：“他刚打过电话。”

楚蔓低头看着请柬，手指轻轻摩挲着封皮，像是在抚摸一段未知的未来。

她转身离开市场时，阳光正好。

出租屋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窗台上摆着几盆小花，角落里堆着几个装鱼的塑料箱。

楚蔓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少年，浑身湿透，躺在泥泞的巷子里。她蹲在他身边，用围巾缠住他锁骨下的伤口。

那是五年前的雨夜。

她记得，那个少年的手很冷，眼神却很亮。他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她还记得，他小指上有一道伤疤。

楚蔓轻轻翻过照片，指尖停留在少年锁骨的位置。

她忽然想起陆砚舟的那道旧伤。

两道疤痕，几乎一模一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SSR级羁绊续写条件达成，好感度+10】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她猛地闭上眼。

原来，他真的是那个少年。

她靠在床头，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陆砚舟的身影。

他站在晨光里，风衣微扬，眼神深沉。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就像五年前那个雨夜，他看着她一样。

她忽然觉得，也许这场婚姻，真的不只是契约那么简单。

她轻轻将照片放回抽屉，拉开锁，指尖还残留着纸张的温度。

窗外，阳光已经移到了屋檐下，一缕金光洒在地板上，暖暖的。

她看着那道光，忽然笑了。

“陆砚舟，”她轻声说，“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