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安静的落针可闻，闵玧其承认自己又开始生气了，她可以撒泼、发怒、甚至是和自己大吵一架，唯独不能用搬走来威胁自己，

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对祁令仪的保护是一道纸糊的围墙，只要用她的泪水轻轻淹没就会轰然坍塌，

“你说什么？”

原本准备为她擦去眼泪的手又再次攀上她的脸，带着几分不容拒绝对力道捏住了女孩的下颌，

“看着我...再说一次...”

祁令仪抬起头，试图从黑暗中搜寻到道双曾经给予她希望的目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也看到闵玧其的幽深的眼中浮现出点点光芒，

“小叔，原来你也会流泪吗？”

手指慢慢收紧，闵玧其残存的心疼和愧疚随着这句质问的话语荡然无存，他能感受到指腹下传来的颤抖，薄薄的皮肤下蛰伏着跳动的血管，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和反抗，

“闵玧其，像你这样的人，也会流泪吗？”

泪水再次滚落，晶莹的玉珠顺着脸颊一路向下游走，爬上了闵玧其的指节，一寸寸，一分分，带着恨意和委屈的眼泪像带刺的荆棘般，烫得他心如刀绞，

流泪？

原来自己在她心中是个不会流泪的坏人吗？

她不明白，

这么多年的不易和隐忍又何止是几滴眼泪能诉清...

“乖乖，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用尽最后的理智故作镇定的问出这句话，闵玧其紧紧看着眼前的倔强的女孩，

他在等，

等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是我变了吗？”

祁令仪愤怒的拨开闵玧其的手，胸前起伏的弧度是尊严呼啸的旋律，

“闵玧其，你敢说当年母亲的离世和你没有关系吗？你敢对天发誓你为你所做的一切事都能心安理得的承受后果吗？”

“祁令仪...注意你说话的分寸...”

“分寸？在你和田家联手陷害父亲夺权的时候有没有注意你的分寸？在母亲临死前求你让我见她一面你却对我避而不谈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你的分寸？”

“够了...”

“不够！比起你对我所做的那些腌臢事来说还远远不够！”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愈发响亮，自己的质问声还没有消散干净，心中的愤恨和委屈还没有倾诉消除，却硬是被这一计响亮的巴掌给硬生生的无情截断了，

“祁令仪，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闵玧其的手掌残留着女孩脸庞的温度，掌心传来隐隐的疼痛，他很想为自己刚才的冲动道歉，很想为曾经自以为是的决断和选择道歉，

可他不能回头了，

无论是这记耳光还是之前做的一切，

都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他真的不能回头了。

祁令玧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崩溃，她幻想过很多次自己和男人摊牌时的场景，

也许他会生气的质问自己为什么知道这些事，也许他会冷血的对自己不予理睬，也许他会诚心的向自己忏悔他犯下的过错，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

那个曾对他百依百顺、视若珍宝的男人会在自己触及再他的逆鳞时对她动手，又或许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不过借了自己的话当作导火索罢了，

没关系，

不重要了，

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