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长假前最后一节自习课,言辞把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塞进桌肚,红笔圈出的分数比上次进步了十七分。他盯着桌角那道被笔尖戳出的小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林渝说的“奖励”,到现在还没兑现。
书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渝的消息:【晚上有个宴会,待会跟我一起去】,他刚想点开聊天框回复,再次弹出一条消息【西装我给你准备好了,记得穿。】
言辞对着屏幕皱了皱眉。这几周住在林渝家,关系似乎缓和了些。比如他熬夜刷题时,桌上总会多出一杯温牛奶;比如某次下雨没带伞,校门口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总会准时等在那里。可这种“缓和”像层薄冰,他总怕自己哪句话说错,就把这层脆弱的平衡敲碎了。
回到别墅时,衣帽间里果然挂着套新西装。浅灰色的料子泛着柔和的光,旁边还放着个陌生的金属物件,形状像夹在中间的两个夹子,下面连着细链。
“这是什么?”他举着那东西问刚从书房出来的林渝。
林渝的目光在他手里的衬衫夹上顿了顿,走过来接过:“穿衬衫用的,能让下摆更挺括。”他说着,视线扫过言辞身上洗得发白的T恤,“去换上。”
试衣间的镜子里,少年的身形还带着未褪尽的青涩,肩膀却比刚来时舒展了些。西装很合身,像是量着他的尺寸做的,只是胸前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过来。”林渝坐在床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言辞走过去,刚站定就被他按住肩膀坐下。林渝拿起衬衫夹,指尖穿过他的衬衫下摆,金属夹碰到腰侧时,言辞像被烫到似的猛地弓起腰。
“别动。”林渝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点无奈的低笑,“夹歪了会更难受。”
温热的呼吸落在颈后,言辞的耳朵瞬间红透了。他能感觉到林渝的手指偶尔擦过腰腹的皮肤,带着微凉的体温,比衬衫夹的金属更灼人。少年的脊背绷直,却偏偏不敢动,只能盯着地毯上交错的光影,听着自己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好了。”林渝收回手时,指尖不经意勾到他的皮带扣,发出轻响。
言辞猛地站起身,差点撞翻旁边的椅子。他拽了拽衬衫下摆,遮住腰间那点残留的触感,声音发闷:“谢了。”
林渝看着他几乎要同手同脚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漫了出来,又被他不动声色地压了下去。
宴会厅的水晶灯比课本里描述的更晃眼。言辞跟在林渝身后,像只误入森林的小鹿,总觉得周围投来的目光像细密的针。林渝被几个长辈围住谈话,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目光扫过他没被人冲撞,才转回去继续说话。
侍者托盘里的果酒是浅粉色的,甜香勾人。言辞偷尝了两口,果香在舌尖散开,没留意后颈慢慢爬上的热意。想去卫生间时,他看林渝正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那男人穿着亮蓝色西装,笑起来眼角上挑,看他的眼神带着点说不清的审视。
“我去趟洗手间。”他凑到林渝耳边小声说。
林渝的目光瞬间从那男人脸上移开,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别走太远,我让保镖跟着你。”
“不用!”言辞立刻拒绝,他不想被当成需要时刻看管的小孩,“我很快回来。”
走廊的灯光比宴会厅暗了些,地毯厚得踩上去没声音。刚拐过卫生间门口的转角,就被个带着酒气的男人拦住了。那人穿着花衬衫,眼神黏在他脸上,像打量什么商品。
“小帅哥,一个人?”男人往他面前凑,嘴里的酒气混着烟味扑过来,“林总的小宝贝?怪不得藏得这么好。”
言辞的胃里一阵翻涌,往后退了两步:“你让开。”
“急什么?”男人伸手就要抓他的胳膊,语气轻佻,“穿的这么乖,跟我说说,林总在 床 上怎么……”
污言秽语像淬了毒的针,扎得言辞浑身发僵。他抬手打开男人的胳膊,力道却不够,反而被对方攥得更紧。骨头被捏得生疼,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话里的龌龊,像脏水一样泼在他和林渝之间。
“放开我!”他挣扎着,声音都在发抖。
“你装什么装,让哥哥好好看看你—”
就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男人突然像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言辞愣住了,泪眼模糊中看到林渝站在走廊尽头,衬衫领口被扯得有些乱,平日里总是平静的眼底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怒意。他甚至没看地上哀嚎的男人,几步冲过来,手指抚过他发红的手腕时,抖得厉害。
“哥……”言辞的声音哽咽着像只受了惊的小兽。
林渝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帮他理好被扯皱的衬衫,指尖擦过他沾了泪痕的脸颊。他的动作很轻,可攥着衬衫的手指却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突出。
“滚。”他对着地上的男人冷冷吐出一个字,声音里的寒意让空气都仿佛结了冰。
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林渝才弯腰把言辞打横抱起来。少年的身体很轻,缩在他怀里时还在微微发抖。林渝低头,能闻到他身上的果酒气,混着点没散的奶香,是和这宴会厅格格不入的、属于少年的味道。
“我没事……”言辞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声音闷闷的,“放我下来吧。”
“别动。”林渝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抱着他穿过宴会厅时,步伐稳得像踩在平地上。刚才那个穿蓝西装的男人站在人群里,笑着冲他们举了举杯,林渝却连眼皮都没抬。
“我弟弟突然不舒服,先失陪了。”他对身边的人颔首示意,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车门关上的瞬间,隔绝了外面的喧嚣。言辞靠在后座上,酒劲和委屈一起涌上来,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发晃。林渝坐在旁边,指尖时不时碰一下他的额头,像是在试探温度。
“为什么……”他迷迷糊糊地开口,声音软得像棉花,“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林渝的动作顿了顿。
“我们明明……可以没关系的,你明明可以……”话说到一半,他嗓子眼涩的发疼,少年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光。
车窗外的霓虹掠过林渝的侧脸,把他的轮廓衬得格外清晰。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言辞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像羽毛落在心尖上。
“在我这里,你从来都不是……没关系的。”
言辞没听懂,或者说,酒精让他没法好好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他只觉得林渝的手很暖,暖得他想往那边再靠近些。意识模糊间,他好像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和小时候趴在林渝背上时闻到的皂角香,慢慢重合在了一起。
前排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默默调低了车内的音乐。后视镜里,后座的男人正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年,眼底的冰霜早已融化,只剩下一片温柔的、快要溢出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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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