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自动门合拢，将冷气与电视新闻的余音隔绝。言夏站在路灯下，拆开饭团的包装，热气随夜风奔走，只留下冰冷的水雾。她咬了一口，米粒微硬，中心的梅子馅酸甜适中——和上周四在讲座休息间吃到的味道一样。

手机震动，导师发来消息：【明天的研讨会，你负责开场。材料准备好了吗？】

她回复了一个简短的【已就绪】，似是觉得不够诚意，点开对话框又添加了一个笑脸。抬头时，注意到街对面的宠物医院还亮着灯。玻璃窗上贴着一张新告示：「紧急招募夜班助理」。

————第二天

陈东将一叠照片甩在会议桌上，最上面一张是沾满泥渍的运动鞋特写。

"今早在河堤发现的，鞋底纹路和现场足迹吻合。"他敲了敲照片边缘，"鞋码42，男性，鞋跟磨损严重——目前猜测可能习惯性踮脚。"

言夏正在整理测评报告，闻言抬头："长期踮脚可能是职业习惯，比如实验室操作员或者..."

"或者兽医。"实习生脱口而出，"给动物打针时要弯腰。"

会议室突然安静。陈东的钢笔在"职业特征"栏画了个圈，墨水晕开成一个小小的黑洞，没有方向，像一个无头苍蝇。

公寓里的水龙头总时不时闹脾气，几次尝试后才肯的将水释放出来，仿佛这是一场重要的仪式。撒出的水珠丝丝缕缕，而后在地面蔓延，那哗哗啦啦的声音，正好与窗外的雨声同频。随后热气爬上镜子，染出肆意的朦胧感。

"你又在看那些无聊的案件资料？"

镜中的倒影没有开口，但言夏听见了声音——轻佻的，带着点不耐烦，像是朋友间的调侃。

"我只是好奇。"言夏挤了点沐浴露，泡沫被水冲散开，"陈东好像很困扰。"

"困扰？"镜中的"她"突然笑了，金丝眼镜不知何时在雾气中消失，"他连最基本的侧写都做错了。"

"什么意思？"

"凶手根本不是兽医。"镜面泛起涟漪，倒影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是药剂师。"

言夏皱眉，伸手抹开雾气。镜面恢复如常，只剩她自己的倒影。

市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里，言夏戴着手套翻阅一本《19世纪毒物学手稿》。管理员老张推着车经过："言医生对老书也感兴趣？"

"帮导师查资料。"她指着一页泛黄的插图，"这种植物提取物，现在还在用吗？"

老张凑近看了看："洋地黄？早被禁了。不过..."他压低声音，"去年医学院实验室丢过一批标本。"

言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继续翻阅。她的指尖突然痉挛，书页被撕开一道小口。

"你明明知道这个事情。" 左云的声音在脑内响起，带着嘲弄，也表明了一丝不屑，"为什么要装模作样？"

她猛地合上书，借阅单上的日期是上周四下午三点。

市青年医者论坛的讲台上，言夏的激光笔停在幻灯片一角："这种代谢异常会导致记忆偏差，比如混淆事件发生的时间..."

台下突然有人提问："言医生，这类患者会刻意伪造记忆吗？"

"理论上可能。"她切换下一页，图表显示脑区活动，"但我们更关注治疗方向。"

提问者继续追问："如果用来犯罪呢？"

全场轻笑。言夏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她的眼睛："那得先通过伦理委员会。"

笑声更大了。没人注意到，她的指尖在讲台上轻轻敲击——三短一长，像是某种密码。

深夜的实验室走廊，言夏刷卡进入储物间。她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一截铁丝——和警局证物袋里那根形状相似。

"你太慢了。"左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他们已经开始怀疑药剂师了。"

言夏没有回头，继续整理资料："陈东会查清楚的。"

"当然。" 左云轻笑，"毕竟你给了他那么多‘线索’。"

走廊尽头的窗户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上了玻璃。言夏转头看去，只看到一片漆黑的夜色。

储物柜最下层，一张被血浸透的宠物医院工作证静静躺着，照片上的张汉远笑容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