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无桀的剑招越来越烈，剑气扫过雪地，激起一片雪雾。越灵站在廊下看着，只见他身形灵动如烈火，每一剑都带着少年人的锐气，却又隐隐透着章法，显然是受过名师指点。“好！”一声喝彩自身后传来。越灵回头，见萧瑟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手里依旧捧着那卷书，目光却落在雷无桀身上，眼底带着几分赞许。“他的剑法很不错。”越灵道。“霹雳堂的雷家剑法，本就以刚猛著称。”萧瑟淡淡道，“只是他性子太急，少了几分沉稳。”话音刚落，就见雷无桀一剑劈在院角的老槐树上，震得枯枝簌簌落下。他收剑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你看。”萧瑟挑眉。越灵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这人嘴上说着嫌弃，眼神里的关切却藏不住。雷无桀看到他们，笑着跑过来，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怎么样？我这招‘烈火焚城’练得还行吧？”“还行？”萧瑟嗤笑一声，“脚下虚浮，内力涣散，若遇强敌，这一剑下去，先倒下的是你自己。”“哪有那么夸张……”雷无桀挠挠头，脸上却没什么不服气，显然是听进了去。越灵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碗晾好的温水递给他：“喝点水吧，练得太急容易伤身。”“多谢越姑娘！”雷无桀接过碗，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抹了把嘴道，“还是越姑娘体贴，哪像某些人，就知道打击我。”萧瑟瞥了他一眼，没接话，目光却落在越灵手上——她刚才递水时，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皓腕，上面竟有一道极浅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到的。越灵察觉到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袖口拉好，转身往厨房走：“吴伯说上午要去镇上采买，我去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她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哐当”一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撞翻了。紧接着是雷无桀的怒喝：“你是谁？！”越灵心头一紧，快步走出去。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多了几个黑衣蒙面人，为首的那人正用剑指着雷无桀，地上打翻着一个木箱，里面的杂物散落一地——想来是吴伯准备带去采买的东西。“奉主人之命，取萧瑟的性命。”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听不出男女。“又是来杀萧瑟的？”雷无桀握紧长剑，挡在萧瑟身前，“有我在，休想伤他分毫！”萧瑟将越灵往身后拉了拉，低声道：“躲远点。”越灵没动。她看到那些黑衣人腰间的令牌——和昨日追杀萧瑟的人一样，都是暗河的标志。看来听雪楼的警告没错，暗河果然没退。“就凭你？”黑衣人冷笑一声，挥剑刺向雷无桀，“毛头小子，也敢挡暗河的路？”“找死！”雷无桀怒喝一声，举剑迎上。霎时间，刀剑相击之声响彻庭院。雷无桀的剑法虽猛，却架不住对方人多，且招式狠辣，招招致命。不过片刻，他肩头就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雷无桀！”萧瑟低喝。“没事！”雷无桀咬牙道，“这点小伤算什么！”可他的动作明显慢了下来，显然是受了影响。越灵看着那些黑衣人的招式，眉头微蹙。他们的剑法阴狠诡谲，不像是寻常杀手，倒像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死士。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瞅准空隙，绕过雷无桀，直扑萧瑟而来！“小心！”越灵想也没想，抓起身边的一根木棍就砸了过去。木棍虽然没什么杀伤力，却逼得那黑衣人顿了一下。萧瑟趁机侧身避开，抬手一掌拍在对方胸口。那黑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院墙上，口吐鲜血。越灵愣了一下。她记得动漫里说萧瑟内力尽失，可刚才那一掌的力道，绝不像个没有内力的人。萧瑟也察觉到她的目光，眼神微闪，没做解释，只是道：“去厨房把吴伯藏好，这里不用你帮忙。”“可是……”“听话。”萧瑟的语气不容置疑。越灵咬了咬牙，转身跑进厨房。吴伯正吓得瑟瑟发抖，躲在灶台后面。“吴伯，别出声，躲在这里别动。”越灵将他往里面推了推，自己却没藏起来，而是从灶台上拿起一把菜刀——这是她现在能找到的最称手的“武器”了。她趴在门缝后往外看。雷无桀已经渐渐不支，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萧瑟虽然应付着两个黑衣人，却显然在顾忌雷无桀的情况，束手束脚。“这样下去不行……”越灵心急如焚。她知道雷无桀不会有事，可看着他受伤，还是忍不住担心。她目光扫过院子，忽然看到墙角堆着的几捆干柴。那是吴伯准备用来烧火的，上面还沾着些松油。越灵眼睛一亮，抓起旁边的火折子，悄悄绕到柴堆后面。外面的打斗还在继续。为首的黑衣人已经看出萧瑟在让着雷无桀，冷笑一声：“看来萧老板是舍不得这小子死？那我就成全你们！”他一剑刺向雷无桀的后心！“小心！”萧瑟和越灵的声音同时响起。萧瑟想冲过去，却被身前的黑衣人缠住。雷无桀察觉到危险，回身格挡，却已来不及，剑尖离他只有寸许！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团火焰忽然从柴堆那边飞了过来，直直砸向为首的黑衣人！那是越灵用松油浸过的柴捆，被火折子点燃后，燃得正旺。黑衣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急忙侧身躲避，动作慢了半分。雷无桀趁机一剑刺中他的手臂，长剑贯穿而过！“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捂着伤口后退。其他黑衣人见状，阵型顿时乱了。“撤！”为首的黑衣人怒吼一声，带着手下狼狈地翻墙逃走。院子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雷无桀粗重的喘息声。越灵扔掉手里的火折子，快步跑过去，看到雷无桀手臂上的伤口，眉头紧锁：“我去拿伤药。”“不用不用，小伤……”雷无桀话没说完，就被萧瑟一个眼刀瞪了回去。越灵很快取来伤药，蹲下身替雷无桀处理伤口。他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刚才多谢你了，越姑娘。”雷无桀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是你，我刚才就……”“举手之劳。”越灵道，“倒是你，伤得不轻，得好好歇着。”萧瑟站在一旁，看着越灵低头包扎的动作，眼神复杂。他刚才看得清楚，她扔出火捆的时机拿捏得极好，既没伤到雷无桀，又刚好逼退了敌人——这绝不是一个普通的“迷路旅人”能做到的。“你以前……练过？”萧瑟忽然问。越灵手一顿，抬头看他：“没有。只是以前在家乡时，看过杂耍班子表演，学了点皮毛。”又是家乡。萧瑟没再追问，只是道：“吴伯，去把院门闩好。”“哎，好。”吴伯这才敢从厨房出来，抖着腿去闩门。雷无桀被扶到客房休息后，院子里只剩下越灵和萧瑟。积雪被刚才的打斗搅得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烟火气。“他们还会再来。”萧瑟忽然开口，语气凝重。“我知道。”越灵点头，“暗河的人，不会善罢甘休。”萧瑟看向她：“你好像对暗河很了解？”越灵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以前听逃难的人说过，说他们是江湖里最可怕的杀手组织，拿钱办事，从不手软。”这个解释合情合理，萧瑟却总觉得哪里不对。他看着越灵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永远也看不透这潭深水。“这里不能再待了。”萧瑟道，“我们得尽快离开。”“去哪里？”越灵问。“雪月城。”萧瑟一字一句道，“只有那里，暂时能保我们安全。”越灵心里微定。终于要去雪月城了，那是故事真正开始的地方。“那雷无桀的伤……”“不碍事，他恢复得快。”萧瑟道，“我们明天一早就走。”越灵点头，转身想收拾院子里的狼藉，手腕却忽然被抓住。她回头，撞进萧瑟深邃的眼眸里。“越灵。”他叫她的名字，声音低沉，“你到底是谁？”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没有“越姑娘”的疏离，却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认真。越灵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的探究和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忽然有了一种冲动——想告诉他真相。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我不是说了吗？”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一个迷路的旅人。”萧瑟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挣扎，终是没有再逼问。他转过身，望着院门外的方向，声音轻得像叹息：“也好。”也好？什么也好？越灵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些发乱。她知道自己瞒不了多久，可她不知道，当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他会是什么反应。夕阳的余晖透过院墙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又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越灵低头，看着自己刚才被他抓住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她忽然想起自己藏在枕下的青霉素软膏——或许，到了雪月城，她该找个机会用掉它。至少，要让他平安。夜色渐深，雪落山庄再次陷入寂静。只是这一次，谁都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

超级喜欢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