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临江区。
江城的雪踩着暮色而来。
寒风卷着鹅毛大雪,把整座城市搅成了白茫茫的漩涡。
风撞在玻璃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窗外不停叩门。
慕容正站在阳台最边缘,玻璃门留了道缝,风裹着雪沫子钻进来,扑在他的手背上,凉丝丝的。
墨色的长发垂到腰际,发梢却泛着星星点点的银霜,侧脸的线条很柔和,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
虽然父母在未满月的我扔给长辈们照料,他们去环球旅行、度蜜月,有家中长辈们的爱,就已经足够了。
王妈手里的抹布擦着茶几角,被寒意冻得直哆嗦。
她抬头时,正看见自家少爷在开道缝的玻璃门前受凉。
“哎呀!”她手忙脚乱地把抹布往盆里一扔,水花四溅。
此刻少爷抬手锁上玻璃门,他回头一瞥:“王妈,我没事。”
“少爷……”王妈无意识地攥拳着围裙衣角擦了擦手中的水渍,指节微微泛白,嘴角不自在地笑了笑:
“祝你18岁生日快乐哈!”
“谢谢王妈,”慕容笑着说,看到窗外扑来的鹅毛,开口道:“王妈,今年风雪大,留下来过年吧。”
王妈笑着点头应下,短暂的寂静。
王妈出声:“少爷你先回房中休息,等我做好晚餐,我来叫少爷。”
“好。”慕容抬头时眼尾还带笑意,他笑起来像冬日的暖阳。
少爷回房后,王妈叹气,口中嘟囔:“小少爷哪哪都好,有家中长辈们的陪伴,就是……少了父母的爱。”
慕容正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看书,台灯地暖光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
他指尖揉了揉眉心,起身将书放回书架。
慕容盯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
发梢的银白是生来就有的,小时候总被同学围观,但总是露出惊讶的神情,好奇地问我:“是不是生病了吗?”
我曾偷偷用墨汁染过,被长辈们发现时,他们只是叹着气帮我洗掉,说:“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坚持做好自己足矣。”
那时的生日,长辈们把精心准备的礼物,和最好的祝福,总会煮碗长寿面,卧两个溏心蛋,雾气模糊他的眉眼,说:“阿容又长一岁了”。
今年没有长寿面。
没有长辈们的陪伴,祝福,礼物。
身处异国他乡,身不由己。
雪停了,窗玻璃映照高楼大厦,灯火通明,璀璨如昼。
慕容扶着楼梯扶手,缓缓地下楼,上下别墅都是中式简约风格。
饭菜的香气从开放式厨房飘来,莫名让人踏实。
“王妈。”他站在她的眼前。
“少爷,快坐下来吃饭。”王妈端来一碗长寿面放在长桌上摆得离他近些。
他望了片刻,青瓷碗里细白面条卧着两个溏心蛋,橙黄蛋黄透过半凝蛋白隐现,如长辈说的“团团圆圆”,和记忆里几乎分毫不差。
“卫太太嘱咐我的,”王妈在旁搓着手,围裙沾着面粉,“汤炖够三小时,蛋要溏心的,说日子才会像蛋黄似的,里头全是甜。”
“王妈,”慕容轻声说,“谢谢您。”
“谢啥呀。”王妈笑着摆手,往他碟子里夹了块红烧肉,“您是家里的少爷,更是……看着长大的孩子。长辈们不在,我这个做下人的,总不能让您在生日这天受委屈。”
慕容没再说话,低头慢慢吃面。
“少爷您饱了吗?”王妈一脸担忧问一句,这还吃了半碗长寿面。
“嗯,”他从桌角抽过一张纸巾,从里到外细细折了两折,叠成方方正正的一小块,极轻地按一按唇角沁出的湿意,“王妈坐下吃些吧。”
慕容静看着王妈收拾碗筷,把碗筷端进厨房,水龙头哗哗啦啦的声响。
混着她哼的不成调的歌谣,在空旷的别墅里荡开,竟驱散了大半的冷清。
慕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江城的夜被雪洗过,空气清透得很。远处跨江大桥的灯串亮得像条金带子,江面上偶尔有货轮驶过,鸣笛声闷闷的,传得很远。
他抬手,指尖轻轻触在冰凉的玻璃上,映出自己的影子。
十八岁的生日,没有父母的电话,没有长辈的拥抱,却有一碗热乎的长寿面,和一个在厨房哼着歌洗碗的老人。
好像……也不算太坏。
他对着玻璃里的自己,轻轻弯了弯嘴角。
发梢的银霜在月光下闪了闪,这一次,他没觉得刺眼。
人在,书已脱离,只好改名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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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