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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言的知己

书名:御阶生花 作者:摸鱼写手 本章字数:4657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第五章 未言的知己

天刚蒙蒙亮,宋亚轩就被窗棂上的麻雀吵得醒了。他趿着鞋跑到院里,井台边的青石被晨露浸得发亮,张妈刚洗完的竹篮挂在绳上,竹篾间还沾着些前日的梅渍,像落了几粒青珠子。

“这就忙活上了?”宋文德端着茶盏从回廊过来,长衫下摆扫过阶前的青苔,“承宇娘刚让人捎信,那孩子抄《孝经》抄到后半夜,今早怕是来不了了。”

宋亚轩正往竹篮里捡青梅的手顿了顿。竹篮里的梅子青得透亮,蒂上还带着嫩黄的花萼,原是昨晚数好三人份的,此刻倒显得富余了些。他低头往梅子上洒水,水珠顺着果皮滚到青石上,洇出一小片湿痕。

“知道了爹。”话音刚落,就见月亮门“吱呀”一声,刘耀文背着书箧站在晨光里,石青长衫被风掀得轻轻晃,倒比井边的薄雾还要清透。他立在那里时脊背挺得笔直,纵然穿着常服,也自带一种沉静端方的气度,眉宇间带着少年人少见的沉稳。

“我来早了?”他走近了才看见竹篮,目光扫过宋亚轩沾着露水的发梢,“王承宇又被他娘罚了?”

“可不是,”宋亚轩把竹篮往井边挪了挪,井绳“咯吱”转着沉下去,木桶撞在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鞋尖,“刚要提水呢。”

刘耀文没说话,伸手便握住井绳。掌心虽不见厚茧,却带着晨露的凉,稍一用力,木桶就“哗啦”带着满桶水上来,倒进青石缸时,青梅在水里浮起层细白的泡,像撒了把碎银。动作间自有股不疾不徐的稳当,想来是平日习字练剑养出的章法。

宋亚轩蹲在缸边掐梅蒂,青绿色的汁液沾在指腹上,带着点涩涩的香。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刘耀文腰间的玉佩,还是上次送的那块独山玉,只是绳结换了样式——是前几日教他打的同心结,走线比自己还匀整,透着股暗藏的细致。

“这结打得不错。”宋亚轩的指尖搭在玉佩上转了半圈,冰凉的玉面被体温焐得发暖。刘耀文垂眸看他的手,指缝里沾着梅蒂的绿,像刚掐过院角的春草。

“你教得细。”刘耀文拿起颗青梅,在井水里冲了冲递过来,“尝尝?”

宋亚轩张口咬住,酸意顺着舌尖漫上来,他“嘶”地吸了口气,腮帮子酸得鼓起来。刘耀文看得笑出声,从书箧侧袋摸出块油纸包,里面是琥珀色的糖块,油纸边角磨得发亮,却叠得方方正正。

“含块糖。”他剥开糖纸,指尖一递便送进宋亚轩嘴里。糖在舌尖慢慢化开来,甜意把酸意压下去,倒生出种清清爽爽的甘。

两人围着青石缸洗梅子,井水凉得沁手。宋亚轩的袖口沾了水,贴在手腕上像系了圈湿绸带。刘耀文看着他垂着的眼睫,上面沾着点水汽,比檐角的晨露还亮。墙外忽然传来卖花人的吆喝:“茉莉簪子,带着露水呢——”

“张妈说茉莉能熏衣裳。”宋亚轩直起身往墙外望,“去年娘的衣箱里总放着茉莉干,打开箱子就香得很。”

刘耀文没接话,转身往月亮门走。宋亚轩正低头数梅子,忽觉光影一动,抬头便见他回来,手里捏着两支茉莉花簪,白瓷似的花瓣上还挂着露水。他抬手往宋亚轩帽檐上一插,指尖在鬓角轻扫,像拂去落在肩头的花瓣,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

“另一支给张妈。”刘耀文把剩下的那支递过来,语气平稳得像在说天气,“卖花的说带露水的最香。”

宋亚轩摸了摸帽檐的茉莉,香气顺着鼻尖钻进去,比书房的墨香还让人欢喜。他低头接着洗梅子,忽然看见刘耀文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勒过。

“这伤怎么弄的?”他伸手便去碰,刘耀文只微微抬了抬手腕,任由他指尖在红痕上点了点。

“练剑时被剑穗蹭的。”他拿起颗梅子往水里摁,指尖力道匀稳,“不碍事。”

宋亚轩却皱起眉。他知道刘耀文每日在书房后间练剑,却从没见过他伤着。前几日听家丁说京里来了西域商人,城里要办射礼比试,莫不是为了这事才勤加练习?

“我房里有金疮药。”宋亚轩站起身,“洗好梅子给你敷上。”

“不必。”刘耀文拉住他的手腕往回带了带,指尖的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不容推拒的温和,“过几日便好。倒是你,昨日写‘友’字时手腕抖得厉害,今日要不要再练练?”

宋亚轩想起昨日两人手搭着手写字的样子,挠了挠头:“那你可得再好好教我。”说着转身往缸里扔梅子,水声“哗啦啦”响,倒像在应和他的话。

洗好的青梅要摊在竹匾里晒。宋亚轩把竹匾搬到老槐树下,阳光透过叶隙落在梅子上,青绿色的果皮渐渐泛出白晕。刘耀文蹲在旁边帮着摆,两人的手时不时撞在一起,宋亚轩就笑着往他手背上拍一下,刘耀文只抬眼看他,把手里的梅子摆得更整齐些,眉眼间带着点纵容的笑意。

“爹说酿梅子酒要放冰糖。”宋亚轩数着竹匾里的梅子,“去年放了三斤,今年得多放些,要甜得能沾住筷子。”

“太甜了腻人。”刘耀文拿起颗晒得半干的梅子放嘴里嚼,下颌线绷得干净利落,“这样带点酸才好。”

宋亚轩抢过他手里的梅子扔回竹匾:“不许偷吃!要晒足三日才能泡酒。”转头时看见刘耀文嘴角沾着点青汁,像只偷喝了墨的小猫,伸手就往他脸上抹了把。

刘耀文微微偏头,刚好让他的指尖在唇角蹭过,随即抬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指腹带着习字磨出的薄茧,却收着力道:“井水寒,仔细伤了脾胃。”说着把他的手抓过来拢在掌心,慢慢呵着气,“下次让张妈烧点温水来洗。”

宋亚轩的手被他捂着,暖意顺着指尖往心里钻。他看着刘耀文低垂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影,忽然觉得这比任何时候都安稳。

“你们俩倒会偷懒。”宋文德的声音从书房方向传来,两人也没松手,宋亚轩还往刘耀文身边凑了凑:“爹,我们在晒梅子呢。”

宋文德笑了笑:“晒梅子也能把手握出汗来?”宋亚轩这才发觉两人的手一直攥着,红着脸抽回手,转身去搬竹匾,刘耀文在后面跟着,嘴角还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

书房里的墨已经研好了。宋文德正对着幅《兰亭序》出神,见两人进来,指了指案上的宣纸:“今日写‘知’字,知道的知,知己的知。”

刘耀文先提笔。他写“知”字时,左边的“矢”笔锋如剑,右边的“口”却圆转温润,像把利箭藏在温言里。宋亚轩看得发怔,想起昨日在他案上瞥见的那个“轩”字,笔锋极轻,像怕被人看见似的,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该你了。”刘耀文把笔递过来,指尖在他手背上敲了敲。宋亚轩接过笔,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矢”字写得歪歪扭扭,像条没睡醒的蛇。

宋文德在旁笑:“轩儿这字,倒像揣了只兔子,心不定,笔就不稳。”

宋亚轩鼓着腮帮子再写,手腕还是抖。刘耀文干脆站到他身后,手臂虚虚环着他的肩膀,手心贴着他的手背,力道收放有度,一点点把笔锋引正。

“‘矢’要直,像做人要正;‘口’要稳,像说话要慎。”刘耀文的气息落在他耳后,带着点茉莉的香,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明白这些,字就稳了。”

宋亚轩的侧脸靠在他胳膊上,能闻到衣料上的皂角香混着淡淡的墨香。他忽然想起张妈说的,真正的知己就像两棵并排的树,根在土里缠,风里一起摇。

“爹,我懂了。”宋亚轩轻声说,笔尖在宣纸上落下,这次的“知”字虽不算好,却比刚才稳了许多。

宋文德捋着胡须点头:“懂了就好。这世间最难的不是识字,是识人;不是知道,是知己。”他看了眼刘耀文,眼里带着点笑意,“文耀说是不是?”

刘耀文的手顿了顿,随即应道:“宋先生说得是。”语气里自有股沉稳,不卑不亢。

写罢字,日头已经爬到头顶。张妈端来两碟点心,一碟桂花糕,一碟杏仁酥。宋亚轩把桂花糕往刘耀文面前推了推,说自己爱吃杏仁酥。刘耀文却夹了块桂花糕递到他嘴边,指尖不碰他的唇,只稳稳悬着:“你昨日说想吃,张妈特意做的。”

宋亚轩张嘴接住,桂花糕的甜香混着桂花香在嘴里散开。他看着刘耀文拿起杏仁酥,动作轻缓有度,不像王承宇那样狼吞虎咽,倒像在品咂什么章法,自有股从容的气度。

“你平日在家也这样吃饭吗?”宋亚轩随口问道,他只知道刘耀文住得远,家里规矩似乎挺严,却从没细问过。

刘耀文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了笑:“家里的饭没张妈做的香。”他没多说,却把碟子里最大的几块桂花糕都拨到宋亚轩面前,“多吃点。”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书房,落在案上的“知”字上。宋亚轩趴在案上看蚂蚁搬家,一队黑蚂蚁正拖着块掉落的糕渣往墙缝里爬。刘耀文坐在旁边翻书,书页翻动的声音轻轻的,像风吹过槐树叶。他坐得端正,哪怕只是翻书,也透着股端正的架子。

“你说蚂蚁知道自己要往哪去吗?”宋亚轩忽然问。

“应该知道吧。”刘耀文合上书,目光落在他脸上,“就像人知道自己要往哪走。”

宋亚轩转过头看他:“那你知道自己要往哪走吗?”

刘耀文看着他,眼里像落了星光。沉默片刻后,他轻声说:“知道。”语气里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像在说一件早已定好的事。

知道要往顾全大局的地方走;知道要往谦逊有礼的地方走;知道要往国泰民安的地方走;更知道要往有你的地方走。这句话没说出口,却像颗种子落在心里,悄悄发了芽。

傍晚时王承宇终于抄完《孝经》跑来了,手里举着支糖葫芦,糖衣在夕阳下闪着光。“我娘奖我的!”他把糖葫芦往宋亚轩面前送,“给你吃最上面的!”

宋亚轩刚要接,就见刘耀文从书箧里摸出个纸包,里面是几颗蜜饯梅子,是用今早洗好的青梅腌的。“这个更开胃。”他直接把蜜饯塞进宋亚轩手里,眼神往王承宇那边扫了扫,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较劲,却依旧端着分寸。

王承宇撇撇嘴:“蜜饯哪有糖葫芦甜!”说着把糖葫芦往宋亚轩嘴边送。宋亚轩左右为难,刚要张口,就被刘耀文伸手一揽,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动作自然得像拂去衣上灰尘。

“他刚吃了桂花糕,吃甜的腻。”刘耀文把蜜饯往他嘴边递,“吃这个。”

宋亚轩把蜜饯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他看着刘耀文和王承宇大眼瞪小眼,忽然觉得这比任何时候都热闹——就像老槐树上的麻雀,吵吵闹闹,却让人心里踏实。

月亮升起来时,三人在天井里乘凉。王承宇躺在竹椅上,嘴里叼着根草,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宋亚轩和刘耀文坐在石阶上,肩膀挨着肩膀,手里摇着蒲扇,扇面上画着荷塘月色,是去年宋亚轩画的。刘耀文摇扇的动作均匀有力,扇风都比别人稳当些。

“你们说天上的月亮有知己吗?”王承宇忽然坐起来指着月亮,“我娘说月亮旁边总有颗亮星跟着,那就是它的知己。”

宋亚轩抬头看,月亮旁边果然有颗亮星,闪着淡淡的光。他转头看刘耀文,对方也正好看着他,眼里的光比星光还亮。两人都没说话,宋亚轩往他身边又靠了靠,肩膀撞了撞他的胳膊。

夜深了,王承宇被他爹接走了。宋亚轩送刘耀文到月亮门,手里还攥着那支茉莉簪子,花瓣已经有点蔫了,香气却更浓了。

“明日还去后间练剑吗?”宋亚轩问,声音轻轻的,像怕惊了夜露。

“去。”刘耀文看着他,目光沉静,“你也来看看?我教你握剑。”

宋亚轩点点头。他看着刘耀文的背影消失在巷口,那人走起路来脊背挺直,连脚步都透着股沉稳的节奏。手里的茉莉簪子还带着点余温,摸了摸帽檐,那里还留着茉莉的香,像留着个人的影子。

回到书房时,宋文德还在灯下看书。见他进来,指了指案上的小匣子:“这是你娘留下的,说等你懂得‘知己’二字,就交给你。”

宋亚轩打开匣子,里面是两块玉佩,和刘耀文那块独山玉很像,只是一块上面刻着个“知”字,一块刻着“己”字。玉面被摩挲得发亮,想必是娘生前与爹常带的。

“你娘说真正的知己,不用天天见面,不用时时说话,就像这两块玉,放在一起会响,分开了也各自温润。”宋文德的声音很轻,“我和你娘就是这样。”

宋亚轩把玉佩攥在手里,冰凉的玉面渐渐变温。他走到窗边,见老槐树下的竹匾里,青梅在月光下泛着白,像撒了层银粉。忽然想起刘耀文掌心的温度,想起他案上那个藏着的“轩”字,想起他说“知道”时的眼神——原来有些知道是不用说出口的,就像梅香藏在风里,闻着了,就懂了。

夜风卷着槐花香溜进来,吹得烛火轻轻晃。宋亚轩把玉佩放进怀里,和刘耀文送的茉莉簪子放在一起。仿佛能听见两块玉在怀里轻轻碰,像在说悄悄话。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像在替他记着——今日井台边的青梅,帽檐上的茉莉,还有那个被握住的瞬间,都是值得藏在心里的甜。

而那些没说出口的知道,就像正在发酵的梅子酒,等着日子慢慢酿,总会有甜得发醉的那天。

作者说

有没有觉得耀文和亚轩的关系有了一点点的转变?他们现在没有了初见时的害羞,反而更加坦荡,亚轩对耀文的依赖是兄弟之间的,但耀文对亚轩的偏爱可就不定了ꉂ೭(˵¯̴͒ꇴ¯̴͒˵)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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