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一个坚强的人，但是我能在该坚强的时候坚强。你该明白，有些时候，你必须坚强

——《天蓝色的彼岸》

“王一博，既然这样……那我们抓紧时间想办法。”顾魏的声音里带着股笃定，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王一博点点头，宋一珩也跟着应了声。

顾魏抬头看了一眼王一博，嘴角悄悄扬起个浅淡的笑，快得像风拂过水面的涟漪。

王一博没看见。那笑意里藏着什么，连顾魏自己也说不清楚。

反正都可能要死，学习的事早就被三人抛到了脑后。与其抱着书本等死，不如做点真正想做的事。

从前上课笔不离手的顾魏，如今摊开的笔记本上满是速写——海边的浪、巷口的猫、教室窗外的梧桐，还有……偶尔抬头时瞥见的，季向空的侧脸。放学铃一响，他就抱着画本往海边跑，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画板上的海也染着金红的光。

王一博则把自己埋在各种线索里，季向空的日记、《天蓝色的彼岸》里的字迹、宋一珩说的循环规律，在纸上画了又改，改了又画，眉头就没舒展过。

宋一珩反倒活得“通透”，课间在走廊上逗逗隔壁班的女生，放学路上跟小卖部阿姨贫两句嘴——反正下一次循环，她们谁也不会记得他，倒不如趁现在图个乐呵。

三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再讨论。

下午的课刚上到一半，顾魏就揣着画本溜出了学校，直奔海边。王一博在教室里坐立难安，索性也起身往外走，刚到沙滩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无奈地笑了笑——连从来不逃课的顾魏，都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怎么，觉得自己要死了，就开始放纵了？”王一博在他身边坐下，语气里带着点调侃。

顾魏抬头，眼里映着海的蓝：“是啊，”他晃了晃画本，“反正你们说这是死循环，下次回来，我再把今天的课补回来不就行了？”

王一博没再说话，就坐在旁边看他画画。铅笔在纸上沙沙游走，很快勾勒出浪花的形状。

“你画得这么好，为什么不去走艺考？”他忽然问。

“我爸妈不让。”顾魏的笔尖顿了顿，语气轻得像叹息。

“那你有没有跟他们好好聊过？说说你心里真正想的。”

顾魏抬眼看他，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以前没机会，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

王一博猛地坐直，抓住他的胳膊：“顾魏，你要知道，有些时候，你必须要坚强……更何况他们是你的家人！”

顾魏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眼里的光晃了晃：“王一博，你到底是季向空，还是王一博啊？”

王一博被问住了，下意识松开手：“额……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是王一博，但带着季向空的记忆，还霸占着他的身体吧。”他干笑两声，试图掩饰心里的混乱。

顾魏看着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很轻，带着少年人的清澈，像极了记忆里肖战偶尔露出的模样。

王一博看呆了。

顾魏抬眼时，正好撞进他的目光里。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少年慢慢倾身向前，轻轻吻了上来。

这一次，王一博没有推开他。

罪恶感像潮水般涌上来，可指尖触到的温热皮肤、鼻尖萦绕的淡淡皂角香，都让他无法抗拒。这一刻他忽然明白，或许自己真的是季向空——是季向空的身体，季向空的心，根本舍不得推开顾魏。这样想，对肖战的愧疚好像能浅一点。

分开时，顾魏的脸颊有点红：“王一博……对不起，我……”

王一博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顾魏的声音很轻，“如果这次我们都活下来了，你回去了，醒过来了，还会跟肖战一起找真相吗？”

王一博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会。”他看着顾魏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无论是为了你，为了季向空，还是为了宋一珩，我都会去。只要你们能活着。”

“王一博……谢谢。”顾魏笑了，眼里的光比浪花还亮。

王一博也跟着笑了。海风吹过来，带着咸涩的气息，把两人之间的沉默吹得软软的。

三个人坐在季向空家的院子里，木桌上摆着奶奶做的一桌子菜，油焖大虾的红、炒时蔬的绿、番茄炒蛋的艳，混着晚风里的槐花香，让人心里发暖。奶奶把碗筷摆好，自己却没坐下，笑着往屋里退，是怕孩子们放不开吧

“奶奶，您做的饭真香。”顾魏夹了一筷子青菜，眼睛弯成了月牙。

“还是小魏嘴甜。”奶奶笑得眼角堆起皱纹，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快多吃点。”

“奶奶，您也来一起吃啊。”宋一珩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不了不了，”奶奶摆摆手，从桌上端了碗盛好的饭菜，“蚊子快把我叮成蜂窝了，我回屋吃。”她说着，往碗里拨了些素菜，转身进了屋。

王一博望着奶奶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涩。不知道下次循环，还能不能再吃到这口热乎饭。

顾魏看出他眼底的低落，忽然端起一盘红烧肉，颠颠地跑进屋里：“奶奶，这个我们不爱吃，您帮忙解决点！”没过一会儿，他空着盘子出来，嘴角还沾着点油星——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往奶奶碗里拨了大半盘。

王一博看着他，紧绷的嘴角终于松了松，露出点笑意。

顾魏撞进他的目光里，也跟着笑了，眼里的光亮晶晶的。

“好了好了，说正事！”宋一珩清了清嗓子，感觉自己像个千瓦电灯泡，“我提议，这次咱啥也别瞎折腾，春游那天，我跟王一博带着相机去，拍下他们搞鬼的证据！顾魏，你的任务最关键——留在岸上，等出事了来救我们！”

“不行！”顾魏立刻反驳，“要去一起去，别到时候……”

“我同意宋一珩的办法。”王一博打断他，语气很坚定。

顾魏猛地看向他，眼里满是惊讶。

“喂！你们俩是不是串通好的？欺负我势单力薄啊！”宋一珩故意拖长了调子，冲屋里喊，“奶奶～季向空他们欺负我！”

“季向空你个臭小子，敢欺负小魏，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奶奶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带着点嗔怪。

顾魏傲娇地抬了抬下巴，看向王一博。王一博被他这模样逗笑了，眼里带着点无奈的宠溺。

宋一珩捂着额头，感觉自己又被塞了一嘴狗粮——这俩人，能不能顾着点旁边还有个活人的感受啊。

三人把计划敲定，便互相道别，各自回了家。

离春游还有两天，他们凑了凑钱，买齐了要用的装备。剩下的钱没舍得省，索性买了些炸鸡、啤酒，算是提前庆祝——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此刻是在一起的。

三人坐在海边的礁石上，等着日落。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的水花带着咸湿的凉意。

“顾魏，你说实话，平时是不是装好学生呢？”宋一珩看着顾魏一杯接一杯地灌啤酒，忍不住打趣。这哪像那个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学霸。

“啧，别喝了。”王一博伸手按住他拿酒瓶的手，眉头微蹙。他太清楚了，不管是顾魏还是肖战，胃都经不起这么折腾，喝多了准得难受。

“你们俩……hello～看得见我吗？”宋一珩夹在中间，感觉自己像个透明人，忍不住吐槽。

“吃你的！”王一博从袋子里拎起个鸡腿，直接往他嘴里塞，“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魏被他俩一闹，倒也听话地放下了酒瓶，低头笑了笑。

“哇，好美啊……”顾魏忽然轻声说。

王一博和宋一珩顺着他的目光抬头——夕阳正慢慢沉进海里，天空被染成一片温暖的橘黄，连带着海面、礁石，还有他们的脸颊，都蒙上了层柔和的光晕。

顾魏迎着光笑了，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王一博的目光在绚烂的日落和他脸上来回打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宋一珩看看左边的王一博，又看看右边的顾魏，翻了个白眼——啧，si 给！，什么时候好上的？腻歪死了！他撇撇嘴，趁着两人没注意，拎起自己的外套，偷偷溜了。

海边只剩下王一博和顾魏，橘色的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安静的画。

顾魏忽然碰了碰王一博的胳膊，眼睛亮闪闪的：“一博，快许愿！”

“啊？”王一博愣了一下，“日落也能许愿吗？”

“当然啦，”顾魏的声音里带着点雀跃，像发现了什么秘密，“大自然给予的一切，都能许愿。快点，太阳要落完了。”

他说着，先闭上了眼，睫毛在橘色的光里轻轻颤动，双手合十放在胸前，神情虔诚得像个捧着糖果的孩子。

王一博看着他，也跟着闭上眼。海浪声在耳边轻轻拍打着，他在心里默念——愿这次能打破循环，所有人都能好好活着。

等再睁开眼时，最后一点太阳已经沉进海里，天边的橘黄渐渐褪成温柔的粉，像被打翻的草莓酱，慢慢晕染开。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对方，眼里都映着漫天的霞光，忍不住相视而笑。海风吹过，带着点微醺的暖意，把没说出口的愿望，悄悄藏进了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