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张哲瀚看着手机相册里新鲜出炉的照片——龚俊抱着小晨晞坐在旋转木马上，父子俩笑得见牙不见眼，昀昀在自己身边的婴儿车里咂巴着小嘴酣睡。

　　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正准备再偷拍几张，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在身后响起：

　　“偷拍我？张老师…版权费结一下？”

　　张哲瀚吓了一跳，回头看见龚俊不知何时已经抱着晨晞回来了，小家伙手里还举着一个刚买的棉花糖，吃得满脸都是。

　　“吓死我了！”张哲瀚捶了他一下，顺手接过咯咯笑的儿子，拿出湿巾给他擦脸，“玩开心啦？”

　　“超级开心！”小晨晞大声回答，还把沾满糖絮的棉花糖往妈妈嘴边递，“妈妈吃！”

　　龚俊笑着看爱人就着儿子的手小小咬了一口，然后很自然地低头，就着张哲瀚的手也咬了一大口棉花糖，舌尖飞快地舔过那还沾着一点糖渍的指尖。

　　“龚俊！”张哲瀚耳根一热，飞快地抽回手，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却没什么杀伤力。

　　“甜吗？”龚俊挑眉，意有所指。

　　“爸爸羞羞！”晨晞指着龚俊大笑起来。

　　龚俊一把捞起儿子扛在肩上：“敢笑话爸爸？看招！”说着就去挠小家伙的痒痒肉，晨晞笑得喘不过气，连连求饶。

　　欢乐的笑声引得婴儿车里的昀昀也醒了，小家伙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爸爸和哥哥闹作一团，也跟着“啊啊”地叫起来，小手兴奋地挥舞。

　　张哲瀚看着眼前闹腾的父子三人，心里那点因为早起和疲惫产生的小情绪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感。

　　他推着婴儿车，跟上那俩已经跑远的大小孩：“慢点！看着路！”

　　接下来，他们又玩了温和的小火车、参观了迷你动物园，小晨晞还拉着龚俊去开了儿童卡丁车，张哲瀚就抱着昀昀在场外当啦啦队，看着龚俊那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憋屈地塞在小小的卡丁车里，还要一本正经地配合儿子“加速”、“转弯”的指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中午，一家四口在乐园的亲子餐厅吃饭。龚俊细心地给晨晞切好牛排，又把昀昀的辅食泥加热，一抬头，发现张哲瀚正托着腮，眼神温柔地看着自己。

　　“看什么？”龚俊笑着问，顺手把他爱喝的果汁推过去。

　　“看你啊，”张哲瀚吸了一口果汁，嘴角弯弯，“龚医生带孩子的样子，比做手术还帅…”

　　龚俊耳根微红，轻咳一声，夹了一块剥好的虾肉放到他碗里：“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小晨晞有样学样，也用小叉子颤巍巍地叉起一块西兰花，努力伸长了胳膊要喂给张哲瀚：“妈妈吃！”

　　“谢谢宝宝！”张哲瀚凑过去吃掉，夸张地竖起大拇指，“哇！宝宝喂的菜最好吃了！”

　　昀昀在宝宝椅里急得直拍桌子，咿咿呀呀地也要参与，龚俊笑着舀了一小勺果泥喂给他，小家伙这才心满意足地吃起来，吃得满嘴都是。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餐桌，食物香气弥漫，孩子们叽叽喳喳，爱人在身边微笑，张哲瀚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所谓幸福，大概就是这样具象而平凡的瞬间堆砌起来的。

　　下午，昀昀体力不支，在婴儿车里再次睡着了，小晨晞也玩累了，趴在爸爸宽厚的背上打着哈欠，小手还紧紧抓着一个新买的恐龙气球。

　　“回家？”龚俊侧头问背着的小家伙，又看向推着婴儿车的张哲瀚。

　　张哲瀚点点头，看着龚俊额角微微渗出的汗珠，伸手用纸巾帮他擦了擦：“累不累？回去我给你按按…”

　　“没事，”龚俊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带孩子可比做手术轻松…”

　　回家的车上，两个小家伙都睡得香甜，张哲瀚推着他老公去了副驾驶：“我来开吧！你歇会儿…”

　　龚俊乖乖坐上了副驾驶，手却一直不老实，攥着他老婆的手不愿意松开，惹得张哲瀚最开始只能一只手扶方向盘。

　　“啧…”

　　终于，他忍不了了，在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处把手抽了出来然后轻轻给了那男人一巴掌。

　　“好好好，我错了…”龚俊笑着举手投降，眼底却盛满了宠溺，“专心开车，张老师…”

　　车内安静下来，只有轻柔的音乐和孩子们平稳的呼吸声。

　　张哲瀚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侧脸线条柔和，颈项纤细，看得龚俊心头一动，忍不住又伸出手，轻轻替他理了理额前微乱的碎发。

　　这次张哲瀚没再拍开他，只是耳尖悄悄爬上一抹红晕。

　　到酒店后，两位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听到开门声，龚妈妈立刻迎上来，看到两个熟睡的孩子，连忙压低声音：“玩累了吧？快抱去房里睡…”

　　龚俊小心翼翼地把背上的晨晞交给老妈，张哲瀚则轻手轻脚地推着婴儿车里的昀昀进了卧室。

　　等安顿好孩子们出来，张妈妈已经摆好了碗筷：“快洗手吃饭，特意炖了你爱喝的汤，瀚瀚…”

　　饭桌上，一家人边吃边聊着今天的趣事，张哲瀚绘声绘色地描述龚俊缩在迷你卡丁车里的窘态，逗得两位妈妈笑个不停。

　　龚俊也不恼，笑着给爱人碗里夹菜：“也不知道是谁，在场外笑得直不起腰，差点把昀昀吵醒…”

　　“那还不是因为你太好笑了！”张哲瀚瞪他，眼里却闪着光。

　　温馨的晚餐结束后，龚俊主动起身收拾碗筷，张哲瀚也想帮忙，却被他按回椅子上：“今天你开车辛苦了，歇着，我来…”

　　张妈妈和龚妈妈对视一眼，欣慰地笑了笑，默契地起身：“我们去看看孩子们，你们俩慢慢收拾…”

　　厨房里，水流声哗哗作响。

　　张哲瀚到底还是没闲着，拿着擦碗布站在龚俊身边，接过他洗好的碗碟仔细擦干。

　　两人肩膀偶尔相碰，传递着无声的亲昵。

　　“今天开心吗？”龚俊侧头看他，泡沫沾了一点在他的鼻尖上。

　　张哲瀚点点头，伸手替他抹掉那点泡沫：“开心～就是有点遗憾，没玩成海盗船…”

　　龚俊失笑，关掉水龙头，转身面对他，双手还湿漉漉的就环住了他的腰：“张老师，你这执念怎么比儿子还深？等孩子们再大点，我陪你去坐，嗯？到时候你可别怂…”

　　“谁怂谁是小狗！”张哲瀚仰起脸，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挑衅，又像是撒娇。

　　龚俊低头，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好，盖章了～”

　　张哲瀚笑着捶他，却没推开这个带着洗洁精清香的拥抱。

　　夜晚悄然降临。

　　张哲瀚洗完澡出来，发现龚俊正靠在主卧的阳台栏杆上讲电话，语气是工作时的沉稳专业。

　　“……嗯，那个病人的情况我看了，明天查房我会重点跟进……对，用药方案暂时不变，观察24小时再说……”

　　晚风吹起他睡袍的一角，露出结实的小腿，张哲瀚没有打扰他，靠在门边安静地看着，工作中的龚俊总有种特别的魅力，专注、可靠，让人心生信赖。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龚俊很快结束了通话，转身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阳台门：“洗好了？头发又不吹干。”

　　他语气里带着熟悉的无奈和心疼，很自然地拿起吹风机，拍了拍身前的空位。

　　张哲瀚乖乖走过去坐下，享受着他老公的服务，温热的风和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发间，舒服得他几乎要睡着。

　　“明天……”龚俊开口，声音混在风噪里，有些模糊。

　　“嗯？”张哲瀚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明天上午我调休…送你去片场？”

　　张哲瀚瞬间清醒了些，摇摇头：“不用，你多睡会儿…小杨来接我就行…你早点回医院，别耽误工作…”他知道龚俊最近为了兼顾医院和家庭，睡眠严重不足。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龚俊拔掉插头，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还带着点湿气的肩膀上：“想多陪你一会儿…”

　　“肉麻……”张哲瀚嘴上嫌弃，身体却往后靠进那个温暖的怀抱里，“那你明天早上带小晞去打疫苗？妈昨天还念叨这事…”

　　“好，”龚俊答应得干脆，吻了吻他的耳垂，“保证完成任务！”

　　就在这时，卧室传来了昀昀细微的哭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龚俊动作更快，按住张哲瀚：“我去看看，你躺着…”

　　张哲瀚却没听，跟着他一起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

　　小夜灯下，昀昀正闭着眼睛小声抽泣，像是做了不好的梦，旁边的小晨晞倒是睡得四仰八叉，毫无所觉。

　　龚俊熟练地轻轻拍抚着小儿子，低声哼着不成调的安眠曲，昀昀嗅到爸爸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很快安静下来，砸吧砸吧小嘴，又沉沉睡去。

　　张哲瀚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底柔软得一塌糊涂，他走过去，给晨晞掖了掖踢开的被子，又俯身在昀昀带着奶香的脸蛋上轻轻亲了一下。

　　龚俊自然地伸出手，揽住他的腰，两人相视一笑，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等俩人全部洗漱完重新躺回床上，张哲瀚习惯性地滚进龚俊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龚俊的手臂收紧，将他圈禁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

　　“睡吧！”龚俊吻了吻他的发顶。

　　“嗯…”张哲瀚含糊地应着，眼皮越来越沉。

　　突然，一阵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哼唧声传来，不是那种响亮的大哭，更像是小动物不舒服的呜咽。

　　两人几乎同时惊醒。

　　“是昀昀…”张哲瀚瞬间清醒，撑起身子就要下床，声音里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明显的担忧。

　　龚俊动作更快，一把按住他：“你别起，我去看看…”他声音低沉，带着让人安心的镇定，“晚上凉，你躺着。”

　　说着，他已经利落地翻身下床，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睡袍披上。

　　张哲瀚哪还躺得住，也跟着坐起来，过去瞧旁边婴儿床里的小崽。

　　小夜灯柔和的光线下，昀昀的小床里，小家伙正不安地扭动着，小脸皱成一团，哼唧声比刚才更清晰了些，旁边小床上的晨晞依旧睡得香甜，甚至还翻了个身，咂巴了一下嘴。

　　龚俊快步走到昀昀床边，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心里顿时一沉——又有点烫手，再轻轻摸了摸小家伙的小肚子，胀胀的，硬硬的。

　　“唔…爸…爸…”昀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爸爸，委屈地扁着小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爸爸在呢！昀昀乖，不怕…”龚俊立刻把他连人带小毯子一起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手掌温柔地拍着他的背，在房间里慢慢踱步，“肚肚又难受了是不是？”

　　“怎么了？又发烧了？”张哲瀚焦急地伸手也去探昀昀的额头，触手的温度让他眉头紧锁，“好像比白天还烫一点…”

　　“嗯，估计还是肠胃引起的低烧…”龚俊抱着孩子，语气尽量放得平稳，“你去把耳温枪和退烧贴拿来，再倒点温水备用…”

　　张哲瀚立刻转身去拿东西。

　　龚俊则抱着哼哼唧唧的昀昀，继续轻声安抚，另一只手熟练地伸进小家伙的睡衣里，避开肚脐周围，用温热的手掌顺时针轻轻地帮他揉着小肚子。

　　“呜呜呜呜呜…”昀昀的小脑袋无力地靠在爸爸肩上，小声啜泣。

　　“揉揉就不痛了，乖，爸爸给揉揉…”龚俊心疼地亲了亲儿子发烫的额角，手下动作又放轻柔了几分。

　　张哲瀚拿着东西快步回来，看到儿子烧得红扑扑的小脸和委屈的模样，眼圈一下就红了：“怎么又反复了…晚上睡觉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他声音有些发哽，赶紧撕开退烧贴，小心地贴在小昀昀的额头上。

　　龚俊接过耳温枪给昀昀测了一下：“38度1，低烧…”他看向满脸心疼和自责的爱人，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别慌，正常现象，婴儿期肠胃炎恢复期有时候是会这样反复发烧的，我们小心护理就好…”

　　他抱着昀昀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让张哲瀚把温水递过来，用小勺子一点点地喂给儿子喝，昀昀没什么精神，喝了几口就扭开头不肯再喝。

　　“宝宝乖，再喝一点，多喝水病才好得快…”张哲瀚蹲在沙发边，柔声哄着，又把勺子递过去。

　　昀昀闭着小嘴，把小脸埋进爸爸怀里。

　　“好好好，不喝了不喝了…”龚俊赶紧顺着他，示意张哲瀚把水杯拿开，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昀昀更舒服地趴在自己怀里，继续耐心地帮他揉着肚子。

　　张哲瀚没起身，就势坐在地毯上，靠在龚俊的腿边，仰头看着难受的儿子，手指轻轻梳理着昀昀汗湿的软发，眼底是化不开的心疼。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龚俊低沉温柔的哼唱声和昀昀逐渐平缓下来的、带着点抽噎的呼吸声，小家伙在爸爸有节奏的轻拍和揉抚下，似乎舒服了一些，不再哼唧，慢慢又闭上了眼睛，只是小眉头还微微蹙着。

　　“睡了？”张哲瀚用气音问。

　　龚俊点点头，动作极轻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示意张哲瀚去看：“肚子还是有点胀，今晚得留心点，怕他等下会吐或者拉肚子…”

　　“我在这儿守着吧！”张哲瀚立刻说，“你明天一天都要忙…”

　　“没事，我下午的门诊可以调一下，上午带小晞去打疫苗也不打紧…”龚俊压低声音，“后半夜我守着，你再去睡会儿乖，明天不是还有早戏？”

　　“我这样哪还睡得着…”张哲瀚叹了口气，把脸轻轻贴在龚俊的膝盖上，目光却没离开过小儿子，“看着他难受，我心里跟针扎似的…都怪我，前段时间忙，都没好好陪他，连他什么时候开始肠胃不好的都没及时发现…”

　　“又胡说，”龚俊空着的那只手落下来，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孩子生病是常事，跟你忙不忙有什么关系？再说，你这几天不是天天收工就往家跑，昀昀最黏你了…”

　　正说着，昀昀在睡梦中突然抽搐了一下，猛地咳嗽起来，小脸瞬间憋得通红，龚俊反应极快，立刻将他扶成侧卧的姿势，轻轻拍背，小家伙咳了几声，干呕了一下，好在没吐出什么东西，又难受地喘了几口气，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一下把张哲瀚吓得够呛，脸都白了，手紧紧抓着龚俊的睡袍袖子。

　　“没事了没事了，就是痰呛了一下…”龚俊赶紧安抚一大一小，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微微发抖，他把昀昀抱得更紧了些，自己的心跳其实也才缓缓平复。

　　经过这一下，两人谁也不敢掉以轻心了。张哲瀚去倒了杯温水回来，非要龚俊也喝两口定定神。

　　后半夜，夫夫俩就这么一个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一个靠坐在旁边的地毯上，守着他们的小宝贝，期间龚俊又给昀昀量了一次体温，喂了少量温水，换了次退烧贴，张哲瀚则不停地用温水浸湿的小毛巾，轻轻擦拭儿子的小手和小脚心，帮他物理降温。

　　窗外的天色渐渐由浓黑转为墨蓝，远处天际线透出一丝微光。

　　昀昀的呼吸终于变得沉稳悠长，额头和脖颈也不再那么烫手，小肚子摸起来也软了不少，真正地熟睡了过去。

　　龚俊试探性地慢慢站起身，极其缓慢地把小家伙放回小床上，盖好被子，小家伙只是咂咂嘴，没有醒来。

　　两人同时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龚俊转过身，看到张哲瀚还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他，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神情疲惫却又透着安心，他心尖一软，弯腰向他伸出手。

　　张哲瀚借着他的力道站起来，却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太久，腿一麻，踉跄了一下，龚俊立刻揽住他的腰，将他带进怀里。

　　“辛苦了…”张哲瀚把脸埋在他肩窝，闷闷地说。

　　“彼此彼此…”龚俊低笑，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搂着他轻轻晃了晃，“走吧！还能抓紧时间睡一个小时…”

　　重新躺下后，俩人的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因为方才的紧张和担忧还有些残留的亢奋。张哲瀚习惯性地窝进龚俊怀里，手脚并用地缠上去，仿佛这样才能确认此刻的安宁。

　　龚俊纵容地把他圈紧，拉高被子盖住两人。

　　“睡吧乖…”他吻了吻张哲瀚的额头，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天快亮了…孩子们都会好好的…”

　　“……嗯，”张哲瀚含糊地应着，在他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下，沉重的眼皮终于缓缓阖上。

　　这一次，两人都很快沉入了无梦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