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和顾魏并肩走在街上，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像极了当年季向空和顾魏并肩走过的模样。

“那……明天见？”顾魏在自家门口停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包带。

“嗯，晚安。”

“晚安。”

直到顾魏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王一博才转身往家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躺在床上，今天的画面在脑子里打转，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可笑着笑着，他突然猛地坐起身——哎，不对劲。

顾魏的日记本里明明写过“最讨厌许愿了，因为从来不会实现”，今天却笃定地说“大自然给予的一切都能许愿”。还有那个发音，“给予”被念成“gei yu”，这是肖战才有的习惯，刚谈恋爱时，他总被这个小细节逗笑。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可今天那个吻，他没有推开，分明是身体的本能在牵引。

王一博抓起桌上的座机，手指在按键上顿了顿，还是拨通了顾魏家的电话。

“喂？哪位？”顾魏的声音带着点刚放下书本的轻哑。

“是我。”

“一博？”

“嗯。”

“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是发现什么重要线索了？”

“顾魏，”王一博的声音放轻，“我今天睡不着，想听歌，你有推荐的吗？”

“就因为这个？”顾魏低笑一声，“我服了你了王一博。”

“要不……你唱给我听？”

“莫名其妙。”嘴上吐槽着，却传来清嗓子的声音，“那你可别嫌我唱得难听。”

“绝对不会。”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熟悉的旋律和歌词漫过听筒，王一博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首歌，2007年才发布，1997年的顾魏怎么会唱？

歌声停了，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喂？一博？王一博？”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顾魏以为是母亲回来了，随口应着“来了”，起身去开门。

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一股力量推开，紧接着，一个带着急喘的拥抱将他裹住，紧得几乎要嵌进对方身体里。

“哎……王一博，你……”

“肖战！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是顾魏！”

顾魏的身体僵了僵，随即低低地笑了，声音里藏着终于被识破的释然：“还是没能瞒住你啊。”

是肖战。王一博不会认错，更不会吻错。第一次被顾魏强吻时，他下意识地后退、推开，因为那是顾魏；而今天，他没有反抗，是因为心比理智更早认出了这个人。

“我好想你，肖战……真的好想你。”积压的情绪突然决堤，王一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泪砸在对方肩膀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噗，傻瓜，怎么还哭了。”肖战抬手拍着他的背，指尖穿过发丝，动作温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呜呜呜，你知道我在这儿有多孤单吗？每天对着一群不认识的人，还有一个长得像你的顾魏……”

“哦？”肖战故意拖长了调子，“那你不照样亲了顾魏？”

“我能分清！”王一博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今天没有反抗，是因为我的心早就认出你了。”

“好啦好啦，放开我好不好？再抱下去，我要被你勒成肉团了。”

王一博摇摇头，手臂却松了些力道。“不要，好不容易才找到我的战战，死也不放。”

“狗崽崽，”肖战无奈地叹口气，“那你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

“你太傻了，”王一博刮了下他的鼻子，“今年是1997年，你唱的那首歌还没发布呢。”

肖战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额头，笑得肩膀发颤：“对哦……哈哈哈哈，你套我？”

“不然呢？”王一博挑眉，“还有日落许愿，只有你这种浪漫傻子才会信。外加那个‘给予’的发音，破绽太多了。”

“那是多音字好吗！”肖战不服气地瞪他，“日落许愿怎么了？多浪漫啊，那可是大自然给的礼物。”

“好好好，我的浪漫傻子。”

“滚开～”

王一博低笑着凑过去，伸手挠他的腰侧。肖战最怕痒，没两下就笑倒在他怀里，连连讨饶：“错了错了！放过我……”

王一博松开手，下一秒却将他按在墙上，手臂撑在耳侧，形成一个圈。他低头盯着肖战泛红的眼角，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腰侧。

“顾魏的腰，没你的细。”

肖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等他反驳，王一博的吻便落了下来，带着失而复得的急切和不容拒绝的占有欲。直到肖战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才稍稍退开，额头抵着额头，声音哑得像浸了酒：“战战，我好想你。”

“一博，我也是……”肖战的指尖陷进他后背的衣料里，声音发颤，“我做梦都想让你再抱我一次，再吻我一次。”

“对不起……”王一博的喉结滚了滚。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肖战的眼泪突然涌了上来，“我不该耍小孩脾气，不该动手打你……我后悔死了。每天守着你，看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明明就在眼前，却连睁眼看看我都做不到……我怕，怕你再也醒不来……”

王一博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他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战战宝宝，这不是你的错。我从事的本就是高风险的工作，就算这次不出事，也总有躲不过的意外。”

“呸呸呸！不许说这种话！”肖战赶紧捂住他的嘴，眼眶红红的，像只炸毛的猫。

王一博宠溺地笑了笑，拉下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

“对了，”肖战忽然想起什么，从顾魏的书包里翻出那本《天蓝色的彼岸》，“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穿到顾魏身上吗？就是因为这个。”

他把书递到王一博手里，指尖点了点其中一页——纸面有些发皱，像是被水洇过又晾干，上面是顾魏清秀又带着点急切的字迹：

“肖战，当你读到这些字时，或许会觉得像天方夜谭，但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我是顾魏，活在1997年的顾魏。那些你总在梦里见到的——沉船时翻涌的浪，循环往复的日子，还有季向空的脸……都不是幻觉，是我一天一天熬过来的真实。

我被困在时间里太久了。每次睁开眼，都是春游前那几天，阳光明明亮亮的，可我知道，几天后的海会变成黑色的嘴，把身边的人一口吞掉。我试过逃的，拉着吴恙锁在家里，偷偷给码头打电话说船有问题……可没用啊，该来的总会来，不过是换种方式让我们走向同一个终点。

直到‘季向空’变了。有一次循环里，他突然叫不出我的名字，不知道我们一起看过的晚霞，甚至问我‘你是谁’。我慌了整整一天，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让他消失了。后来他才告诉我，他叫王一博，从很多年后过来的。

你知道吗？他跟我说‘顾魏，你身边的人都很爱你’。我妈总喝酒，可醉到睁不开眼时，会把我拽进怀里，含糊地说‘小魏别学我，要好好的’；顾野每次打电话来，我都故意不接，可他还是会打，听筒里能听见他跟我爸吵架，说‘哥肯定是生我气了’；还有王一博，他明明可以只想着自己回去，却总皱着眉说‘得让顾魏活下去’。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多余的。爸妈离婚那天，顾野拉着爸爸的手说‘我跟爸爸’，妈妈愣了半天，才过来牵我的手——我是被剩下的那个啊。活着像个累赘，连呼吸都觉得多余。

可你们来了。肖战，你不知道你们给了我多大的勇气。王一博跟我提起你时，说2025年的我是个很棒的记者，说你们俩为了我们，寻找答案，说你很执着于这件事……谢谢你肖战

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种感觉啊……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

现在我好像懂了，为什么循环总缠着我。这本《天蓝色的彼岸》是根线，我和你同时翻开它的时候，时空就打了个结。要解开这个结，或许得我走——只有我真的从这个循环里消失，你们才能回到自己的日子，宋一珩也不用再一次次经历死亡。

别为我难过，肖战。如果我的消失能换你们平安，能让王一博醒过来，能让宋一珩不用再怕明天……那就算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有用的一件事了。

其实，我也不亏，我也想季向空了，或许我走了真的能与他重逢呢，肖战，你跟王一博一定要好好的，要自在如风，勇敢相爱，就当是满足我与季向空的遗憾……”

字迹到最后有些潦草，像是写得很急，末尾还有个没画完的笑脸，歪歪扭扭的。

王一博的指尖抚过那些字，指腹被纸页的粗糙磨得发疼，眼眶瞬间红了。

“我看到这些的时候，手都在抖，”肖战的声音带着后怕，“疯了一样想找笔写点什么告诉他‘别傻了’，可翻遍了病房都没找到那支你送我的钢笔。”

“然后呢？”王一博的声音哑得厉害。

“我急得脑子发懵，想着下楼买一支笔，哪怕写在便利贴上夹进去也好，”肖战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跑太快了，没看红绿灯……等我再睁眼，就成了顾魏。可能……可能我在那边只是晕过去了？现在说不定还躺在医院抢救呢。”

“肖战！”王一博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又气又心疼，“你怎么敢拿自己的命赌？如果我醒了呢？如果我这边的事解决了去找你呢？你要是不在了，我怎么办！”

“我这不是没事嘛……”肖战反手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讨好地笑，“当时就想着，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得拦住他。我怕我再晚一步，就真的见不到你，也见不到顾魏了。”

“你是三岁小孩吗？红绿灯都分不清？非要我把‘红灯停绿灯行’刻在你脑门上？”王一博嘴上骂着，手却松了力道，改成轻轻捏着他的指尖。

“要的要的，”肖战立刻往他怀里靠了靠，抬头时眼睛亮晶晶的，“战战三岁了，得让一博哥哥看着才不会闯祸。”

“啧……”王一博被他这无赖的样子逗笑，气也消了大半。

“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肖战举起三根手指，表情严肃得像在立军令状。

“还想有以后？”

“No！绝对不会有下次了！”肖战连忙摇头，顺势往他怀里缩了缩，像只找到温暖窝的猫。

“原来……他一直在循环里……”王一博望着书页上那行“不亏的”，喉结滚了滚，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涩。

“一博，”肖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既然我能穿到这里，他肯定也在。说不定……顾魏现在就在2025年我的身体里，季向空也在你的身体里？会不会有这种可能？”

王一博摇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抠着书脊：“我也说不准了。肖战，我不知道我们这样回来，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管他呢，”肖战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肩膀，声音软软的，“只要你在身边，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事。”

“你这个小傻瓜。”王一博低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嘻嘻嘻。”肖战笑着往他怀里钻了钻，像只找到了安稳窝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