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的心脏骤然停止!他猛地回头!
只见穿着黑色长袍、白发苍苍的老神父正站在门口,一手端着煤油灯,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护住胸前挂着的十字架,布满皱纹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煤油灯昏黄的光线,清晰地照亮了王一博那张沾满污泥、带着亡命徒般凶狠表情的脸,以及他手中那三支还未来得及藏起的玻璃药瓶!
时间仿佛凝固了!老神父浑浊的蓝眼睛里,最初的震惊迅速被一种洞悉了真相的了然和深沉的悲哀所取代。
他没有尖叫,没有呼喊卫兵,只是看着王一博,看着他手中那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的救命药,又仿佛透过他,看到了他身后那个濒死的、需要这药的人。那眼神复杂无比,有谴责,有怜悯,更有一种跨越了立场和规则的、纯粹的悲悯。
王一博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他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勃朗宁!冰冷的枪柄给了他一丝残酷的决断力。
只要扣下扳机…眼前的障碍就能清除!神不知鬼不觉!
但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扳机的刹那,老神父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对着他,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那动作无声,却像一道惊雷劈在王一博的神经上!那双苍老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和哀伤,仿佛在说:“孩子,放下枪吧。为了救一个人,而背负杀死另一个无辜者的罪孽,值得吗?主在看着。”
王一博的手指僵住了!那冰冷的枪柄仿佛瞬间变得滚烫!他杀过敌人,在战场上,在生死关头,他毫不犹豫。但眼前这个手无寸铁、白发苍苍的老人…那双悲悯的眼睛…那个无声的十字…
肖战滚烫的额头,微弱的气息,濒死的呼唤…在老金窑洞里,燕子绝望的眼神,老金沉重的托付…乱坟岗子后,伙伴们生死未卜的等待…所有的画面在脑中疯狂闪现、撕扯!
“呃啊——!” 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吼从王一博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猛地收回了摸枪的手,另一只攥着药瓶的手却收得更紧!玻璃瓶几乎要被他捏碎!
他用尽全身力气,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最终放弃了撕咬的孤狼,猛地转身,朝着药房另一侧那扇虚掩的窗户扑去!
“哐当!”他撞开窗户,带着刺骨的寒风和纷飞的雪沫,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了出去!身体重重砸在窗外冰冷的雪地上,翻滚了两圈才卸去力道。
他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头也不回地朝着来时的方向,朝着那片乱坟岗子,朝着肖战所在的方向,发足狂奔!将那栋笼罩在昏黄灯光和沉重寂静中的教堂小楼,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冰冷的夜风灌进他的肺里,如同刀割,却吹不散他心中那巨大的、混杂着劫后余生、负罪感以及对生的极度渴望的复杂风暴!
他在雪夜里亡命奔逃,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裂,肺部如同着了火。
手中紧攥的三支小玻璃瓶,是他唯一的信念,冰凉的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灼烧着他的掌心,提醒着他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抉择和那双悲悯的眼睛。
不知跑了多久,当他终于看到乱坟岗子那一片在雪夜里显得格外阴森荒凉的轮廓时,体力也几乎到了极限。
他几乎是踉跄着扑进了他们约定藏身的、一个塌陷了半边的破旧砖窑。
“谁?!” 黑暗中,老周低沉的、充满警惕的喝问声响起,伴随着拉动枪栓的清脆声响。
“我…是我…”王一博喘着粗气,声音嘶哑破碎,一头栽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一博!”
“一博哥!”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充满了惊喜和担忧。火光晃动,是燕子点亮了一小截珍贵的蜡烛头。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窑洞内几张焦急的脸庞。
“药…药拿到了…”王一博艰难地抬起手,摊开掌心。三支完好无损的玻璃安瓿瓶,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却无比动人的光芒。
“太好了!”小陈激动地低呼一声,几乎要哭出来。燕子立刻扑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三支如同生命般珍贵的药瓶,手都在颤抖。
“快!快给肖战哥用!”她转向蜷缩在角落草堆里、气息奄奄的肖战。老金也挣扎着坐起来,脸上满是疲惫,但眼中也燃起了希望的火苗。
“老周,烧点热水!小陈,把咱们最后一点干净布条准备好!燕子,你懂点护理,你来!”窑洞里瞬间忙碌起来。
王一博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冰冷的汗水浸透了衣衫,紧贴着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
他看着燕子用颤抖的手,用热水小心地清洗了肖战肩窝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伤口周围红肿得吓人,边缘泛着不祥的黄白色,脓血混合着组织液还在缓慢渗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老周帮忙按住肖战因剧痛而抽搐的身体。燕子拿起一支盘尼西林,小心地敲开玻璃瓶颈。她的手抖得厉害,差点把药粉洒了。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白色的粉末溶解在少量的无菌盐水中,然后拿起一支简陋的、用开水煮过的玻璃注射器,吸满药液。
“按住他…”燕子声音发颤,对老周说。针尖对准了肖战胳膊上相对完好的肌肉。
当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即使是深度昏迷中的肖战,身体也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呜咽。
王一博的心跟着狠狠一揪,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
药液被缓慢地推入。窑洞里一片死寂,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众人压抑的呼吸声。
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肖战脸上,等待着一个渺茫的奇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仿佛凝固了。肖战依旧昏迷着,呼吸微弱而滚烫,脸色在烛光下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蜡黄。
就在绝望的阴影再次笼罩下来时——肖战那紧蹙的、仿佛被无形锁链绞住的眉头,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松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滚烫的、如同风箱般艰难拉动的呼吸,似乎…平缓了一丝丝?那灼人的热度,似乎…减弱了一点点?虽然极其微弱,但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这点变化如同黑暗中亮起的第一缕微光!
“有…有效!”燕子第一个察觉,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哽咽,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他好像没那么烫了!呼吸…好像顺了一点!”
老金猛地凑近,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颤抖着覆上肖战的额头,又探了探他的颈侧脉搏。他那张饱经风霜、写满疲惫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长长地、重重地吁出一口气,对着王一博用力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沉甸甸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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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