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来松香是为了钱，在乐时眼里跟卖身求荣的娼妓没有区别。

　　他把手背在后面，在大厅里四处扫了一眼。装修倒是很用心，无论是墙面，地砖，顶灯，还是壁纸，用的都是最新材料的环保材质，到处金碧辉煌，奢靡至极。

　　不过规格如此之高，在他乐时眼里也只是一坨屎。

　　乐时阴阳怪气道：“私人会所，哼，说得好听。我看呐，你们冷总是把这里当成他的后宫了吧？什么人都往里收。”

　　乐时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苏墨长这么大可没经受过这么难听的谩骂，好歹他也是省级重点大学毕业的，又进修了金融学硕士。就算在前东家，宋氏的时候，宋励也没跟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乐时说白了就是一个啃老长大的蛀虫，而苏墨则是自力更生，凭本事挣钱，凭什么被人瞧不起。

　　他出言不逊，就别怪自己不留情面了。

　　苏墨没有生气，也没有发火儿，三两句话就把乐时打发了：“小乐总，我看在宋总的面子上尊你一声‘总’，你最好自重一点。麻烦出门前刷刷牙。”

　　乐时反应倒是很快，“你说谁嘴巴臭呢？”

　　“既然你跟冷总约好了，那就请自便吧。松香还没有正式营业，我就恕不奉陪了。”

　　苏墨转身回了内堂，根本没有给乐时还嘴的机会。

　　私闯内堂不合适，毕竟那是人家办公的地方。万一丢了什么贵重物品，乐时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以防万一，乐时止步于大厅。看着苏墨离开，他咬牙切齿的愤懑道：“什么东西！冷清辉高薪把你挖过来，不过是为了招揽励哥。你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哼！”

　　乐时刚来就凭着一张臭嘴把松香的员工得罪了个遍，没人搭理他，他自己默默地坐在大厅一角的沙发里等着。

　　松香的员工从企业文化到餐厅服务礼仪，从白天培训到晚上，乐时也溜溜的从下午等到了天黑，冷清辉那狗日的一直没露面。

　　乐时给他打了五十个微信语音，发了二百多条信息，一个都没有收到回复。来的时候手机电池电量是一百，现在提示不足百分十，系统问要不要开启省电模式。

　　苏墨也不知道窝在内堂忙什么，可能真的公务繁重，也可能是故意躲乐时。

　　乐时想走，又怕中途冷清辉回来，俩人错过去。但是留着也没事儿干，手机充电线也没带。

　　到晚饭时间，松香的服务人员都开饭了。

　　因为是闭店时间，大厅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服务人员排着队去后厨打饭，乐时叫住了其中一个人。

　　“哎！我说你！”

　　乐时想跟她要一根充电线，没想到那人给了他一个饭盒。

　　“小乐总，等这么久饿了吧？要不您先吃点儿？”

　　饿倒是真饿了，乐时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连午饭都没吃，到松香的时候，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可是乐时想说的不是这个，“你拿走吧，你们松香的饭我是不会吃的。”

　　他嫌冷清辉脏，连带着松香店里的工作餐也觉得不干净。

　　乐时硬气的很，宁愿空着肚子也不吃服务生拿来的饭。

　　“是吗？既然小乐总不领情，那我就勉为其难多吃一份，免得吃不完浪费了。”

　　苏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他当着乐时的面把饭盒打开，糖醋排骨，辣椒炒肉，还有一大盒糯米荷叶蒸饭。蒸饭上铺着几块贝贝瓜，看上去软糯可口，混合炒菜的味道，肉香扑鼻。

　　乐时的馋虫一下子就被勾起来了，什么尊严，什么底线，全都抛到了脑后。

　　他看到苏墨拿起勺子就要挖米饭吃，大喊一声，“慢着！”苏墨的动作停住，看着乐时：“小乐总，有何指教？”

　　“谁说我不吃？松香不是还没开业么？刚好我可以帮你们试吃一下菜品。要是品质不过关，就别怪我在网站上给你们打差评了。”

　　说绝对不吃的是他，说要尝菜的也是他。

　　乐时接过饭盒，右手拿筷子，左手拿勺，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别看松香是娱乐场所，饭菜水准也是一流的。糖醋排骨酸甜爽口，香而不腻；辣椒炒肉，香辣开胃，越吃越过瘾。没十分钟，乐时就把饭菜都吃完了，还喝了两大碗养生汤。

　　乐时吃完，嘴边上泛着一圈油光。

　　苏墨把纸巾递给他，“怎么样，小乐总？这饭菜的口味你给打多少分？”

　　乐时接过纸巾，一抹嘴，“满分十分，给你们六分吧。刚到及格线，还得继续努力！”

　　苏墨看着被乐时刮得干干净净的饭盒，苦笑。

　　都快把勺子吞进去了，就这才刚及格，要是满分还不把桌子也吃了。

　　“我都等了多半天了，这么长时间都够你们冷总出国打个来回了。你说实话，他到底去干嘛了？”

　　“老板的事情，我们做牛马的怎么好揣测？他既然说了让你在这儿等，那你就慢慢等呗。总能见到他。”

　　苏墨收拾好饭盒刚要走，被乐时拽住了。

　　他低头看了看乐时拉住自己胳膊的手，乐时很快撒开。

　　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

　　吃都吃了，乐时没脸再跟人家苏墨蹬鼻子上脸。说：“苏总，你有充电线吗？我手机电不多了。”

　　苏墨斜眼看了看乐时的苹果16pro max，说：“充电线倒是有，好几根呢。”

　　乐时眼睛一亮：“那你借给我一根呗。”

　　苏墨撇了撇嘴，“很不巧，没有跟小乐总手机适配的。”

　　乐时的期待落空，脸色垮了下来，“怎么可能，苏墨！你存心耍我吧！”

　　苏墨两手一摊，爱莫能助。

　　“小乐总，我说的是真的。松香就这么大，所有的员工都在这儿了，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

　　乐时绝望了，仰天长哭：“苏墨！你他妈的跟冷清辉是一伙儿的吧？”

　　“小乐总，话别说的那么难听。我们不叫一伙儿，用专业术语讲，我跟冷总应该叫，同事！”

　　乐时这辈子没上过班，不能体会工作的意义，苏墨这是用血淋淋的教训给他上了人生第一课。谁让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目中无人了。

　　苏墨回到内堂，冷清辉正大摇大摆的坐在老板椅上。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显示着监控画面，乐时吃饭到跟苏墨周旋，他都看在眼里。

　　苏墨问：“冷总，小乐总已经把饭都吃完了。”

　　“嗯，我知道。”

　　从苏墨进门，冷清辉就一直盯着电脑。苏墨是聪明人，当然知道他在看什么。

　　“冷总，您既然想见小乐总，直接出去不就行了。饭是您安排后厨特意订制的，又在内堂陪他等了这么久。如此优柔寡断，不像您的风格？”

　　乐时这小子是什么人，冷清辉比谁都清楚，真要是打直球管用，他还用得着这么头疼？

　　冷清辉看着电脑屏幕，眉心带着淡淡的愁意，薄唇轻轻吐出四个字，“他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