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便怱怱离开。早读课的铃声像根绷紧的弦，在走廊里炸响时，许延刚把最后一本课本放进抽屉。

高二（3）班的教室后排向来是“重灾区”，沈听阁带着他那帮兄弟踩着铃声冲进来时，许延正低头整理桌面。一阵风刮过，带着外面的热意和淡淡的烟草味，沈听阁把书包往旁边空位上一甩，金属拉链磕在桌角，发出哐当一声响。

“新同桌，”他单手撑着许延的椅背，弯腰凑过来，语气里带着点戏谑，“成江来的学霸？听说你以前常年霸榜第一？”

许延笔尖一顿，抬头时正好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沈听阁的睫毛很长，眼尾上挑的弧度带着天生的张扬，只是眼底蒙着层淡淡的倦意。“运气好而已。”许延轻声回答，把摊开的英语课本往中间推了推，“你坐这里？”

“不然呢？”沈听阁直起身，长腿一跨坐到椅子上，椅子腿在瓷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根本没看课本，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就往桌肚里塞，动作熟练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早读课的琅琅书声里，后排始终弥漫着低气压。沈听阁趴在桌上，侧脸贴着冰凉的桌面，碎发遮住半只眼睛，看起来像是在睡觉。许延读了会儿课文，余光瞥见他露在外面的后颈，皮肤很白，和他桀骜的气质有点反差。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的时候，教室里响起一片哀嚎。许延看到沈听阁慢悠悠地抬起头，眼神茫然地扫了眼黑板，又百无聊赖地转起了笔。

试卷发下来，许延提笔就写。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里，他能感觉到旁边的人始终没动。过了十分钟，沈听阁突然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

“喂，”他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耐烦，“最后一道选择题选什么？”

许延笔尖一顿，侧头看他。沈听阁皱着眉，指节敲了敲试卷上的最后一题，草稿纸上干干净净，连个公式都没有。“自己做。”许延轻声说，把试卷往自己这边挪了挪。

沈听阁的眉峰瞬间挑了起来，眼神里带着点被冒犯的不悦：“你这人怎么这么……”

话没说完，数学老师的目光扫了过来，他立刻闭了嘴，重新趴回桌上，只是这次没再睡觉，手指在桌底下无声地转着笔，耳尖却悄悄红了。

许延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有点异样。他低头继续做题，却在写到最后一题时，故意放慢了速度。收卷前五分钟，他假装整理试卷，胳膊肘“不小心”撞了下沈听阁的胳膊，试卷边缘正好露出写着答案的那一行。

沈听阁的动作顿了顿，飞快地扫了眼答案，笔尖在答题卡上划了道潦草的痕迹。交卷时，他走在许延身后，突然低声说了句：“谢了。”

声音很轻，被走廊里的喧闹吞没，却清晰地落进了许延耳朵里。少年的背影依旧张扬，校服外套的下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在夏末的阳光下，划出一道莫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