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郎愣在原地,武棍半悬在空中,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月光落在马星阔的脸上,他嘴角渗出的血迹清晰可见。
那一瞬间,秋郎心口猛地一缩。
——自己,竟然亲手伤了他。
悔意如潮水般袭来,几乎要将他淹没。可他只是死死盯着对方,声音却迟迟卡在喉咙里,无法吐出。
地上的马星阔缓缓起身,背脊依旧挺直。他抬手随意地擦去嘴角的血,勾起一抹淡漠的笑,仿佛方才那一脚根本不算什么。
“……狗,真是改不了吃屎。”
他的语气平静,却比刀锋更尖锐,“林秋郎,你知道吗?像你这种人,害死了多少个家庭?”
林秋郎心头狠狠一震,指尖收紧。
他想要开口辩解:“我——”
但马星阔根本不给他机会。
冷冽的目光如利刃一般刺穿他的胸口,逼得所有解释都哽在喉中。
林秋郎缓缓伸出手,想要将马星阔扶起,哪怕他明白对方极有可能拒绝。
那一刻,他的手指微微颤抖。
然而,马星阔只是冷冷一笑,抬手“啪”地一声拍开他的手,动作干脆而决绝。
“别碰我。”他低声道,眼中满是疏离与讽刺。
空气骤然凝固,仿佛连远处的枪声都被压低。
两人之间隔着的,不只是黑帮与保镖的身份对立,更是那场埋藏多年的误会与背叛。
林秋郎的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胸腔里,悔恨与愤怒交织,最终化作无声的压抑。
而马星阔转过身,眼神冷漠,仿佛这世上从未有过“林秋郎”这个人。
第二天清晨,S市的天空灰蒙蒙的,港口上空的雾气似乎还未散尽。
马星阔推开S&S保镖公司厚重的玻璃门,整个人看起来依旧冷静克制,仿佛昨夜的血战与重逢根本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径直走向办公室,将一份资料放在桌上,声音平淡而简洁:“交货点确认在剑齿虎码头十三号仓。‘人曈’也已经插手,任务完成。”
坐在办公桌后的老花抬起头,目光在马星阔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带着旁人难以察觉的担忧。
“嗯,干得不错。”老花点点头,却没有立刻翻看资料,而是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过,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对劲。”
马星阔神色不动,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我没事。”
语气淡漠,却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老花看着他,沉默良久,终究没有再追问。只是长叹了一口气:“你啊,总是什么都憋在心里。”
马星阔没再回应,转身离开办公室。
……
公司天台。
风比楼下更猛烈一些,呼啸着将天边的云层撕碎。
马星阔靠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火光在风中忽明忽暗,映得他眉眼更显冷峻。
他深吸了一口,烟雾从鼻尖缓缓吐出,随风散开。
脑海里,却不断浮现昨夜那一幕——
仓库外,林秋郎那双复杂到极致的眼睛。
伸出的手,被自己决然拍开。
胸口微微抽痛。
可马星阔只是抬头望向灰暗的天色,嘴角牵起一抹自嘲的笑。
——早就说好了,老死不相往来。
他在心里低语。
那一天,天空阴沉得像压在心口的石头,细雨飘落,灵堂外的纸钱与白花被雨水打湿,散落在泥泞之中。空气里弥漫着香烛与纸灰的味道。
马星阔身着黑衣,整个人像一座冷硬的雕像,静静守在父母的灵前。
他的双眼布满血丝,却始终没有流泪。那种压抑得近乎窒息的悲痛,让周围的亲友都不敢上前安慰。
他的父母——S&S公司的老牌保镖,在一次护送神秘药剂的任务中,惨遭伏击,药剂下落不明。
追查结果让所有人震惊——幕后凶手,竟是苍色之湖。
一夜之间,马星阔失去了至亲,也失去了对未来的依靠。
灵堂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林秋郎,穿着校服,神情冷峻,手中还撑着一把被雨打湿的伞。
他的出现,让周围的人齐齐投来复杂的眼神。毕竟,苍色之湖的继承人,此刻站在了死者的灵堂前。
马星阔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凌厉,死死盯着他。
两人的眼神在空气中交锋,凝固得令人窒息。
“……星阔。”
林秋郎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难以言说的愧疚,“那件事……我真的不知道。可是……”
马星阔猛地站起身,声音嘶哑,仿佛带着所有压抑的怒火:“别装了!你是‘苍色之湖’的人,这还需要解释吗?”
灵堂内所有人都一震。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担忧地看向他们。
林秋郎的手指在伞柄上收紧,眼底闪过痛苦,却依旧坚持往前一步。
“星阔,我发誓,那不是我——”
“闭嘴!”
马星阔怒吼,眼神猩红,声音像撕裂般响彻灵堂。“如果不是你的人,怎么会知道他们护送的是什么?怎么会连药剂都消失?!”
林秋郎的心口仿佛被利刃狠狠贯穿,他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任何能让对方相信的话。
有些真相,他无法在这里说出口。那是黑帮的禁忌,他背负的身份让他无从辩解。
马星阔一步步走近,满身的悲痛凝成冰冷的决绝:“林秋郎,从今天开始——我们恩断义绝!”
灵堂里,烛火摇曳,雨声打在檐下,像是无情的冷笑。
林秋郎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青。
他终于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身,缓缓消失在雨幕之中。
马星阔看着他的背影,胸口一阵撕裂般的痛苦。
但此刻,他只剩下恨。
——这一场误会,从此埋下。
时隔三年,重逢竟是在血与火的交锋中。
林秋郎一整晚都没有合眼。
他的办公室灯火通明,窗外是S市无眠的夜,港口的远处传来低沉的汽笛声。桌面上散落着文件与半掩的酒瓶,苦涩的酒液顺着桌角滴落,却没有人去理会。
他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一只快要见底的酒瓶,指节泛白。
酒精灼烧着喉咙,却烧不掉那份翻涌在心底的悔意。
——三年前的那一夜,他记得清清楚楚。
神秘药剂的失踪,马星阔父母的死,让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苍色之湖”。
而更致命的是,那段时间,父亲林千秋本来病入膏肓,却在药剂消失后离奇康复。
所有的证据都像铁链一样,将林秋郎与苍色之湖紧紧锁死。
就算他拼命否认,马星阔也不可能相信。
“所以……在他眼里,我就是那个害死他父母的刽子手。”
林秋郎苦笑,笑容里尽是自嘲。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他曾追问过父亲。
那一夜,他站在林宅的书房,父亲苍老却冷厉的目光让他难以直视。
“那药剂,是别人卖给我的。”林千秋淡淡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花了极大的代价才买到——至于原始的那一管……不是我动的手。”
林秋郎怔住。可即便如此,他也知道外界不会相信。
谁会信呢?药剂消失,父亲的病恰好痊愈。
这就是最有力的“铁证”。
他曾试图调查,但得到的线索全都指向一条死胡同:
——一个“神秘人”。
没有名字,没有面孔,只留下交易的传闻。
林秋郎的目光逐渐阴沉,紧握的酒瓶“咔”的一声碎裂,锋利的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顺着掌心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马星阔……你一定恨死我了吧。”
他低声喃喃,眼神复杂到几乎要碎裂。
外头夜色如墨,S市的风吹动窗帘,像是某种无声的提醒。
真相,还被深深埋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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