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夜总比别处暗些，连挂在酒肆檐角的灯笼都像蒙了层灰，光团散散地落在青石板上，映得往来鬼影的脚边总拖着半截虚影。青玄揣着刚帮绣娘送完货赚的三枚碎银，正盯着巷口的糖画摊挪不动脚——上次和贺玄说要吃糖画，这几日总惦记着，可手里的钱刚够买串糖葫芦，倒让他犯了难。

“站在这挡路。”

熟悉的凉意从身后漫过来，青玄回头时，贺玄正拎着个黑布裹着的木盒，玄色衣摆扫过地面，没沾半点尘土。他视线落在青玄盯着糖画的眼神上，喉结轻轻滚了滚：“想吃？”

“没、没有！”青玄赶紧收回目光，手往兜里攥了攥碎银，“就是看那糖丝拉得挺长，好奇而已。”

贺玄没戳破，只是抬眼往糖画摊扫了圈，刚要开口，巷尾突然传来一阵惊惶的尖叫。紧接着，几盏原本挂在铺子门口的红灯笼“唰”地灭了，再亮起时，灯面竟爬满了青黑色的纹路——那纹路扭曲如缠藤，仔细看竟像极了当年水师贺玄家族的族徽。

“那是……”青玄的笑敛了下去，他虽没见过贺玄家族的徽记，却从贺玄偶尔流露的神色里，辨出那纹路里藏着的戾气。

贺玄的脸色瞬间沉了。他放下木盒，指尖凝起一点黑水，正要探向最近的一盏灯笼，那灯笼突然“啪”地炸开，火星溅到青石板上，竟烧出了细小的黑痕。更诡异的是，炸开的灯芯里飘出一缕灰烟，在空中聚成个模糊的人影，嘶哑地喊：“水师大人……偿命……”

人影刚要扑向青玄，就被贺玄挥出的黑水裹住，转瞬化为齑粉。可巷子里的灯笼却接二连三地亮起青纹，连远处酒肆的灯都开始闪烁，空气里渐渐漫开一股铁锈味，像极了江底陈年的血。

“走。”贺玄拽住青玄的手腕，力道比平时重些，“别碰这些灯。”

青玄被他拉着往巷外走，回头时瞥见糖画摊的老师傅正慌慌张张地收摊，那盏刚做好的风鸢糖画掉在地上，被路过的鬼影踩碎，糖渣粘在青石板上，亮晶晶的，像滴眼泪。他心里揪了下，却没敢停步——贺玄的手很凉，攥得很紧，他能感觉到贺玄指尖的颤抖，不是怕，是怒。

出了巷口，鬼市的喧嚣似乎远了些。贺玄松开手，从怀里摸出个瓷瓶，倒出两粒黑色的药丸：“含着，避晦气。”

青玄接过药丸，塞进嘴里，一股清苦的药味在舌尖散开，却奇异地压下了刚才闻到的铁锈味。他看着贺玄将黑布木盒打开，里面是块残破的玉佩，玉佩上也有相似的青纹，只是更淡些。

“这是……”

“三天前在江底捞的。”贺玄指尖拂过玉佩上的裂痕，“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和这些灯是一伙的。”

青玄凑过去看，玉佩的裂痕里卡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他刚要碰，就被贺玄拦住：“别碰，这东西沾了枉死魂的怨气，你现在是凡人，碰了会招灾。”

“那这些灯到底是什么来头？”青玄收回手，心里有些发沉，“刚才那鬼影喊‘水师大人偿命’，是冲贺兄来的？”

贺玄没答，只是将玉佩重新裹好，塞进怀里。他抬头看向鬼市深处，那里的灯笼已经全亮了青纹，像一片泛着鬼火的林子。“明天去查灯的来源。”他顿了顿，侧头看向青玄，“你留在住处，别跟着。”

“不行！”青玄立刻反驳，“贺兄，我知道我现在没法力，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我也不想躲在后面。而且……那些灯的纹路，说不定和当年的事有关，我也想知道真相。”

他说这话时，眼神很亮，像当年在天庭时，捧着风师扇说要“行侠仗义”的模样，只是少了几分张扬，多了些执拗。贺玄看着他，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跟着可以，但必须听我的，不许乱跑。”

青玄立刻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就知道贺兄最好了！对了，刚才那糖画摊，明天我们查完线索，能不能再去看看？我还想吃风鸢形状的。”

贺玄看着他的笑，心里的戾气淡了些。他别过脸，声音有些闷：“看情况。”

夜风卷着鬼市的喧嚣吹来，带着点糖画的甜香和灯笼的戾气。青玄跟在贺玄身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觉得，就算前路有再多危险，只要能和贺玄一起面对，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他悄悄往贺玄身边凑了凑，肩膀轻轻碰到他的胳膊，贺玄没躲，只是脚步慢了些，刚好能让他跟上。

第1次写有点小紧张，各位如果有任何建议都可以在评论区告诉我，主播会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