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梧离开后,肖战也没心思想如何翻墙出去的事,满脑子都是轻风吹起的叶片飘落在少年肩头的模样,他压着嘴角,摊开画纸,想起什么,又翻箱倒柜地去找那唯一的一张澄心堂纸。
那是十步成画那年,京中高官的赏赐,珍贵到仅此一张,他一直没舍得用。
或许也并非舍不得,大概是觉得每日作画也没什么特别的,用不上那坚洁如玉细薄光润的纸张。
“好画配好纸,便宜你咯骑马小子”
这是生平,他画过最慢的画,仔细勾勒,耐心上色。
手腕转动间,一副墙头马上的欣喜悸动跃然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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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带阿战吗,这孩子冒冒失失的,真担心会在贵族面前失了分寸再闯出祸事”
饭时,肖母担忧地看向肖云从。
一旁的肖战只顾低头小口嚼着饭菜,虽说他也不愿去参加什么宴会,但好歹也算出了这宅院,没有不想去的道理,更何况,邀约者还是侯府。
“侯府亲自下帖,点了名要带上嫡子,总不能带阿安过去糊弄,倒显得我们阿战拿不出手一样,往后还要他如何议亲”
肖云从眉头紧锁,事感不妙,继续道:
“不过这次,怕是真要提起联姻的事,信中特意提了王肖两家世代的秦晋之好”
“联姻?难不成要嫁进来王家女?”
“那倒不见得,许是看上了阿战也未可知”
“啊?那岂不是……塌天之祸!”肖母震惊地放下碗筷,“任那王家再有权势,也不能逼迫清白人家嫡子去做人妾室吧!”
“如果是嫡妻呢?”
“嫡妻?怎么可能,虽说这京都大家联姻,盛行男妾,但毕竟不能生育,王氏百年基业,怎会轻易娶男妻”
“如果是一个不太受宠的儿子呢?”
“你是说……”
“王家匆匆归家了一个在外多年的儿子,听说曾染恶疾,是个哑人”
肖战心头一颤,手中的筷子顿了顿,凤梧那日打听到的郎君,正是侯府的哑巴二公子,王一博。
父亲此时提到的这人,应是王一博吧。
他指节绷得发白,修长的指尖几乎要将光滑的筷身攥出浅痕。
“那可如何是好,我们阿战虽没什么官身,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八尺男儿,怎好与人为妻”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
“父亲,什么办法?”肖战忽地抬起头看向肖父。
“你这孩子,刚说了半天一直在扒饭,这会儿倒精神了?”
“我……我只是好奇,您怎能确定要娶我的就是那哑人呢?”肖战双眼瞟着饭菜,心虚地又扒了两口白饭。
“王家有三子,老大王丙异是个活死人,侯府不会做明面欺负人的事,老二王一博刚回京是个哑巴,但不久会去兵部任职,而老三王九宸是嫡子也是世子,已有妻妾。”
肖父轻捋胡须,“老二在我们入京的前后脚归家,这其中定非巧合。”
“可是父亲,这侯府,为何非要与我们联姻,咱们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三族以内更无人入仕”肖战不解。
肖云从顿了顿,眼神飘忽一瞬,还是搪塞过去,“怕是只想遵循祖训而已”
“好奇怪,那既然侯府想联姻,谁又能拒,谁又敢拒,况且您不是说,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讲究诚信吗?”
“你放心,父亲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和弟弟受半分委屈”肖父笑着看向家人,“我已有应对之法”
“到底什么办法呀父亲”肖战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既是要修得秦晋之好,那也要看看天缘”。
……
昏暗的烛火摇曳,肖父肖母踏前闲聊。
“云从,为什么不告诉阿战藏宝图的秘密,他已加冠”
“他性子不稳,我担心这会儿告诉他,藏不住事儿……还是等他议亲后,看看京中局势再做定夺吧。”
“也是,知道了这秘密,就要肩负重任,且让他再自由两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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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这样不行!老爷知道了要出人命的!”凤梧很是为难地看向自家主子。
肖战卷起特质的纸条又左张右望地交给凤梧道:
“你放心!我要是嫁了王一博,你就是陪嫁,我肯定带你走啊,出不了人命”
“公子,您这……您这脑子……没问题吧……”凤梧小心翼翼缩着头看向肖战,他实在想不通这个恣意昂扬的公子,怎么相看一眼就非嚷嚷着要嫁人呢?!
之前不还说要一家人整整齐齐过着小日子不娶妻的么?
也对,的确是没有娶妻,是要嫁为人妻!
“嘶!”肖战一巴掌拍在凤梧肩头,“说谁呢!”
似是用力过猛,皙白的手掌瞬间通红,“你这肩背可真实诚”肖战用力甩甩拍疼的手。
“嘿嘿,公子要打也取些趁手的工具,这么空打跟挠痒痒似的”
“嗬,你这皮糙肉厚的,还让你展扬上了是吧!”
想到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肖战再次向凤梧求证,“你确定,那日我们看到的人就是王家二公子对吧!”
“绝对没错,我打听得真真的,王氏二公子王一博,字仲杰,自小养在常州,近日归京,即将上任兵部司主事”
“还是谨慎一些,待我明日席间确定那联姻的究竟是不是王一博,你呢,就以我腰间玉佩为号”肖战得意道:
“如果,我挂的是这个,看好了是绿色缨穗,你就将我这纸条与父亲的那张给换掉,如果是另外的其他玉佩你就按兵不动。明白了吗?”
“公子,一定要这样吗?”凤梧还是不想冒险。
“好凤梧,拜托拜托,父亲铁定不愿我嫁人的,母亲也不会允准,只能兵行险招了”
“可公子,那王二公子是个哑巴”
“哑巴怎么啦,哑巴好呀,我们要是吵架了,他肯定吵不过我”肖战勾起眉毛,拿起一旁的苹果咬了一口。
“可是公子确定,王二公子会喜欢您吗?”
“是他王家要娶我,再说,你不也说我生得好看吗?你说我这模样,会有人厌倦我吗?”肖战忽然有一瞬的退却。
是了,万一王一博不喜他,又怎么办呢?
“那倒不会,公子生得好看,是人见了都会喜欢。”
“嗯,他是人,所以,他会喜欢”
人就是这样,会极其轻易地因为欲望而被说服。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墙头马上的少年,终究是刻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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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