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的气氛正式而疏离。林浅端着香槟杯，站在陆沉身侧半步远的位置，听他游刃有余地与几位投资人寒暄。他偶尔会侧头低声向她补充说明对方的背景或正在讨论的项目，姿态自然得像他们一直是配合默契的伙伴。

　　系统的提示在视野下方安静地悬浮着，显示着上一个任务“参与商务酒会”已完成，获得了3点积分。她正想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总算消停片刻，新的文字就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覆盖了之前的提示。

　　【新任务发布：与陆沉共进晚餐。】

　　【任务时限：24小时。】

　　【失败惩罚：未知。】

　　林浅的手指收紧，杯脚差点滑脱。共进晚餐？这系统到底想干什么？上一次是酒会，这次是晚餐，下一次会不会是……她强行掐断这个念头，感到一阵无力，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忽视的、细微的期待。

　　“不舒服？”陆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他人已经走开。

　　林浅回过神，发现他正看着自己。“没有。只是有点累。”她抿了一口香槟，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

　　陆沉看了一眼手表：“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

　　回程的车厢里比来时更安静。林浅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系统的任务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直接邀请？用什么理由？工作？庆祝合作？听起来都假惺惺的。她偷偷瞥了一眼驾驶座上的陆沉，他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有些难以捉摸。

　　车停在她公寓楼下。林浅解开安全带，道谢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犹豫的吞吐。“陆沉……”

　　“嗯？”他转过脸。

　　邀请的话在舌尖滚了几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没什么，路上小心。”她推开车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电梯上升的数字不断跳动，林浅懊恼地叹了口气。怎么就说不出口呢？只是一个任务而已。她拿出手机，点开和陆沉的聊天界面，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打了几个字又删掉。反复几次，最终只发出去一句：“今晚谢谢了，我到了。”

　　几乎立刻收到了回复：“好好休息。”

　　她盯着那四个字，深吸一口气，像是要给自己打气，飞快地打字：“对了，明天晚上你有空吗？关于今天谈的那个补充协议，有些细节我想再当面和你确认一下，顺便……一起吃个饭？”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迅速把手机屏幕扣在胸口，心跳有点快。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翻过来看。

　　“可以。你想去哪里？”

　　他答应了。没有追问为什么协议细节不能在公司谈，也没有质疑这突兀的邀请。林浅松了口气，随即又因为这种过于顺利而感到一丝不安。她定了定神，回复了一家以前他们常去的、氛围比较轻松的餐厅名字。

　　“好。明天七点，我来接你。”

　　结束对话，林浅放下手机，任务完成的提示并没有出现。看来必须真正完成晚餐才行。她走到衣柜前，打开，看着里面挂着的衣服，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一件件连衣裙。最终选了一条款式简单大方的及膝裙，颜色是她很少尝试的暖调米色。她把它拿出来挂在穿衣镜前，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是不是太刻意了。

　　第二天上班，林浅有些心不在焉。邮件处理得慢了些，开会时也走了几次神。苏晴发消息来约周末逛街，她回复完后，鬼使神差地加了一句：“晚上要和陆沉吃饭。”

　　苏晴的电话立刻打了过来，声音压不住的兴奋：“吃饭？怎么回事？快说清楚！是约会吗？”

　　“不是约会，”林浅走到茶水间，压低声音，“就是……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谈。”

　　“工作的事情需要特地约晚饭？骗鬼呢！”苏晴根本不信，“他主动约你的？”

　　“算……是吧。”林浅含糊其辞，系统任务这种事根本无法解释。

　　“我就知道！他肯定对你余情未了！打扮漂亮点！需要我过来给你搭衣服化妆吗？”

　　“不用了不用了，”林浅连忙拒绝，“我自己能搞定。”好不容易打发走过于热情的闺蜜，她看着电脑屏幕，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下班时间一到，林浅就拿起包离开了公司。回到家，她洗了澡，仔细吹干头发，然后坐在梳妆台前。粉底、眉毛、眼线、睫毛膏、口红……她化得比平时上班精细得多。最后，她换上了那条米色裙子，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得体又温和，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手机响起，是陆沉的消息：“我到了。”

　　林浅拿起包和外套，最后看了一眼镜子，深吸一口气，下了楼。

　　他的车果然停在老位置。他今天没穿西装，一件深色的衬衫，领口松开了第一颗扣子，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随意。

　　他下车为她开门，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很漂亮。”他说。

　　“谢谢。”林浅低下头，坐进车里。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他身上熟悉的、清爽的气息。

　　去餐厅的路不远，两人都没怎么说话。林浅看着窗外，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包带。她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系统所谓的“共进晚餐”到底有什么深意，还是仅仅字面意思。陆沉答应得那么爽快，又是因为什么？

　　餐厅环境安静，灯光柔和。他们被引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递上菜单。

　　“我记得你喜欢吃这里的焗蜗牛。”陆沉翻着菜单，语气平常。

　　林浅怔了一下，他居然还记得。“嗯。”她应了一声，心里有些异样。

　　点完菜，服务员离开，桌上陷入短暂的沉默。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窗内的空气却仿佛凝滞了。

　　“补充协议，有什么问题？”陆沉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