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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景书不在的这三天里,谈靖川连家都不回,把自己关在公司连轴转,会议室的灯亮到后半夜是常事。
员工们私下里怨声载道,说老板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点小事就炸毛。
文件格式错了要骂,汇报声音小了要训,连打印机卡纸都能让他摔笔。
有人在茶水间偷偷议论:“老板最近是不是抽风了?”
“听说是黄了一笔大订单。”
“不能吧?以前单子黄了也没发过这么大脾气啊.......”
“不知道,八成是被人抢了老婆。”
“嘘嘘嘘!小声点儿!你不怕被开了啊?!”
然而这话恰好被路过的谈靖川听见。
男人在听见‘老婆’这两个字后,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安景书古井无波的脸,眉头拧得更紧,一股无名火没处发,索性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他需要找个地方透透气。
可刚走出公司大楼,就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安宁。
安宁是安景书的妹妹,眉眼间有几分相似,只是性子更活泼些。
谈靖川对她向来客气,尤其是在安景书离世后,更是把她当成亲妹妹般无限宠爱。
女孩儿穿着一身亮色连衣裙,笑盈盈地打招呼道:“靖川哥哥,好巧啊!”
“宁宁,你怎么来了?是有事吗?”谈靖川的语气罕见的温柔。
“没事就不能找你聊聊天啦?”
安宁凑上来,拉着谈靖川的胳膊晃了晃。
“靖川哥哥,你最近真的好忙啊,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接,所以我只能来你公司找你。你现在有空吗?我知道有家会所,环境特别好,去放松放松?就当陪我散散心呗~”
谈靖川本想拒绝,可想到回公司除了要面对一堆文件,还要听员工们八卦自己,别墅里更是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儿,况且他本就打算找个地方放松一下,便含糊应了声:“.......走吧。”
安宁一听男人答应了,眼睛一亮,立刻拉着人上了车。
............
会所位于市中心,藏在一条僻静的老街深处,门面低调,推门而入却别有洞天。
暖黄的灯光漫过复古的皮质沙发,爵士乐慵懒地淌在空气里,混合着淡淡的木质香氛,倒确实是个放松的好去处。
安宁熟门熟路地领着谈靖川往包厢走,一路跟相熟的侍者点头致意,语气轻快:“我朋友推荐的,说这里的调酒师很厉害,等下让他给你调一杯特调,解解乏。”
谈靖川嗯了一声,显得心不在焉,金茶色眸子中弥漫着慵懒之意。
安宁却没有看出来,而是亲昵地挽着男人的胳膊,沉浸在喜悦中,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对方的手腕,语气娇俏:“靖川哥哥,你看这个包厢怎么样?我特意订的,视野好,还安静。”
“你喜欢就好。”
谈靖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端起桌上的柠檬水抿了一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握着玻璃杯的姿态闲适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哪怕只是随意坐着,周身也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屏障,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杯沿轻触薄唇,动作优雅得像是在品鉴什么顶级佳酿,而非一杯普通的柠檬水。
他没怎么看安宁,目光落在窗外霓虹闪烁的夜景上,侧脸线条冷硬流畅,下颌线绷得恰到好处,每一处都透着精心雕琢般的贵气,却又因那份漫不经心的疏离,显得格外难以捉摸。
女孩儿被男人这副模样看得心头发烫,又想凑上前去,刚挪动了一下身子,就见谈靖川微微侧过脸,那双金茶色的眸子扫过来,虽没什么情绪,却让她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为了掩饰小鹿乱撞的心跳声,安宁赶忙呼唤侍者点酒。
然而当包厢门被推开时,来的人竟是珂启言。
身后还跟着个人。
待看清那人的脸时,谈靖川手里的水杯猛地一顿,晃出了几滴。
是安景书。
他穿着一身简单干净的白体恤,跟在珂启言身后,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待着。
珂启言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儿撞见谈靖川,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哟,这么巧?”
“........”
谈靖川没说话,目光落在安景书身上。
他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发尾微卷,衬得那张脸愈发精致,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既没看到他的惊讶,也没有多余的波动。
身侧的女孩儿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脸色微变,随即又挂上笑,状似随意地问:“靖川哥哥,那机器人.......不是你之前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个吗?怎么会在启言哥这里呀?”
“我送给他玩几天。”
谈靖川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安宁听见这话后心里一阵窃喜,眼睛都亮了几分,看向‘安景书’的眸子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对于这个长的和哥哥十分相似的仿真机器人,她一直抱着极大的抵触情绪。
若不是谈靖川一直将其藏在家中不肯示人,她早就将其遣返回机器人公司彻底销毁,还能轮到它日夜不离的守在靖川哥哥身边?!
谈靖川身边的位置是她的!
她绝不准许任何人——哪怕是个没有灵魂的机器人——占据!
安宁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戾气,重新挂上甜美的笑容,伸手想去挽谈靖川的胳膊,声音软得发腻:“靖川哥哥,原来你把它送启言哥了呀,我就说嘛,机器人哪有真人贴心。你看你最近这么累,我来给你捏捏肩好不好?”
女孩儿的指尖刚要碰到谈靖川的袖子,男人却像被什么烫到似的,微微侧身避开,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远处的吧台,语气淡淡的:“不用。”
安宁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她没想到谈靖川会拒绝得这么明显,心里的火气蹭地冒了上来,却又不好发作,只能悻悻地收回手,假装整理自己的裙摆。
珂启言看破不说破,微笑的看着两人,像只狡黠的老狐狸。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好在这个时候侍者送来酒水,才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珂启言瞥向身侧的安景书,开口命令道:“倒酒。”
“是。”
安景书听话的弯下腰,为三人斟满酒杯。
谈靖川望着乖乖听从珂启言命令的安景书,声音沉得像冰,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你把他带来干什么?”
“怎么?不行吗?”
珂启言端起高脚杯,晃动着嫣红的液体,慢条斯理地说:“借都借了,带出来转转怎么了?总不能让他一直待在屋里生灰吧。”然后瞥了眼安景书,“你说是吧?”
安景书微微颔首,没说话,像是故意般,从进门到现在始终未向谈靖川这边看一眼。
这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刺激的男人心里的烦躁像野草一样疯长。
他以为自己能不在乎,可真看见他像小兔子一样温顺的听从别人命令时,胸口就像被堵住了,闷得发疼。
谈靖川瞪向珂启言,语气里带着警告:“珂启言,你玩够了没有?”
“哦?” 珂启言挑眉,放下酒杯,挑衅的看向谈靖川:“怎么?这就心疼了?不是说放下了吗?”
一句话戳中了谈靖川的痛处。
男人猛地站起身,酒杯被带倒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包厢里的音乐仿佛瞬间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谈靖川的呼吸带着怒意,胸膛剧烈起伏着。
金茶色眸子死死盯着珂启言,眼底翻涌着压抑的火气,那眼神似是要把人烧穿。
“我有没有放下,跟你没关系。”男人
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现在该把他还给我了。”
珂启言没想到谈靖川会这么直白,愣了一下,随即失笑道:“谈靖川,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当初可是你说腻了,让我随便玩的,现在又来抢?”
“我让你玩,没让你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
谈靖川的目光扫过安景书,他依旧维持着斟酒后的姿势,垂着眼,仿佛周遭的争执都与自己无关。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微抿的唇线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安宁在一旁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想劝又不敢,轻轻拽了拽男人衣袖,小声道:“靖川哥哥,有话好好说,别生气呀........”
“你闭嘴。”谈靖川头也没回,语气冷得像冰。
安宁被噎得脸色发白,再也不敢吭声。
珂启言看着谈靖川这副护犊子的模样,心里的戏谑更甚,故意拖长了语调:“这种地方怎么了?灯红酒绿,不比你那冷冰冰的别墅有意思?你看小安,不是也没说不乐意吗?”说着,就要伸手去碰安景书的头发。
“别碰他!”
谈靖川几乎是吼出来的,猛地冲过去一把打开珂启言的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安景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抬了眼,看向谈靖川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属于人类的错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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