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内处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

顾轻随手拿起方桌上一盏缺角的茶杯看了一眼

浑浊的水中不知何时飞进一只苍蝇正在杯盏里面拼命挣扎

顾轻：…………

谢邀，本来挺渴的，现在满血复活了呢

将最后一个杯子随手一抛，杯子砸在墙角激起重重的灰尘，角落里已经落了三四个缺角杯子

潮气越来越重直往骨头缝里钻，顾轻身体细微地发起抖来，针扎的疼痛让他紧紧皱起眉

他慢吞吞地挪到草垛上，让自己靠着湿冷的石壁，垂眼等着人来

过了会，牢中白光一现又在转瞬间消散

顾轻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系统，声音滞涩地开口

“外面怎么样了？”

“和宿主预料的差不多，现在正闹着呢，大概午后顾晏那边就有结果了”

顾轻勾了勾嘴角

在他杀了许言翰的前一天，就早早拟了一份圣旨，将皇帝毒发的全部罪证都昭告天下

只要这份圣旨能在合适的时间传出来，他就能将黑锅全部推给许言翰，自己就只是被许家利用的傀儡皇子

他将圣旨交给了天机阁的阁主，这股民间势力是他花了三年时间一手打造的

天机阁，明面上是卖各种零碎用具，研发新型器械的场地

真正有关系的人都知道，他实际上是倒卖信息和探听消息的交易场所

只有钱给够，没有什么消息是打听不到的

这几年顾轻一手扶持，天机阁的民间声望越发高涨，也与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有所勾结

这是他最大的底牌

早在他们辅一进入大牢时，他就让系统给阁主沈梦辰递了消息

先将圣旨和罪证放出来，洗清顾轻的名声，再悄悄放出一些顾轻下狱的消息

自有有心人会来阁中打听，这样就能顺理成章地递出许相是被顾轻亲手了结了，下狱正是因为此举被赶来的顾晏看个正着

再组织一些顾轻之前救助过的书生和灾民，鼓动他们联合上书

如此，顾轻的民间形象便是难得的虽是权臣傀儡但心系民生，敢于惩处权臣却被新皇错怪锒铛入狱的蒙冤之人

稍一鼓动，自由大批自诩正义的平民百姓为他请愿

如今听系统的意思，现在是已经有结果了

申时，牢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掌事太监宁德文缓步迈入，脸上堆笑

“殿下，此前是错怪殿下了，陛下深感自责，特命咱家来接殿下回宫觐见，殿下这几日受苦了！”

“受苦谈不上，那就有劳宁公公了”

顾轻稍一作揖，就跟着宁德文一同出了牢门

换好衣服跟着宁德文走在宫道上，阳光正好，晒得顾轻整个人暖洋洋的

数日来在牢内的不适都得到了缓解，顾轻感觉自己全身轻松不少，发抖的症状也有所缓解

到了勤政殿，宁德文先进去通报了一声，便有人引者顾轻入了内殿

“陛下万安，臣顾轻参加陛下”

等了片刻，迟迟不见声响，顾轻心里知道，顾晏这是有意让他跪着了

“皇兄真是好大的手笔啊，朕既然不知，这天机阁阁主竟也是皇兄的人，皇兄还真是如以往一样，永远都留着退路”

语毕，顾轻听到一阵摔砸的声响，想也知道，摔的定是民众请愿的奏章

“臣不敢，臣此次并非求取官职，臣希望陛下开恩，看着我们曾同窗五年的份上，放臣去游历求医”

顾轻仍跪在地上，秋日处处透着阴寒，地板的凉意直往骨缝里钻，顾轻竭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显出弱势

“游历，求医，你已经连呆在京城都不愿意了吗？”

顾晏双眼微红，大踏步走来，抓起地上的顾轻，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他

顾轻看着他微红的双眼，忽地笑了

“顾晏，喜欢上自己皇兄，恶不恶心啊”

他猛地睁开顾晏抓着自己的手，紧紧盯着他，话语却带着恨意

“顾晏，我从小就恨你，恨你为什么生来就能有父皇母妃的爱，为什么你能有丽妃那样的母妃！凭什么你当年能有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神！而我却在雪地里跪到全身发麻，留下终身的病根！”

为什么我两辈子都没见到过的爱，你能那么轻易地得到……

“后来你母妃死了，父皇也不待见你”顾轻又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我当时心软，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可是后来呢，你轻易就获得了父皇的愧疚，你刚入朝堂，父皇就给你派兵权，你永远都不知道素贵妃是怎么对我的！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想看见你？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你！”

顾晏却是笑了，眼尾通红，却泛起细密的笑意

顾轻被他猛地拉入怀中，挣扎全被压制，他恨恨地咬住面前人的肩膀，却只听到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哼

他耳边响起顾晏低沉的声音“皇兄，恨也好爱也罢，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皇城，就算是死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管他是爱还是恨，他只有这人心里有他，眼里能看见他，他要紧紧看着这人

自从10岁那年他就知道，想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必须牢牢地抓着，咬着，一丝一毫都不能放手

顾晏眼底通红，掩藏着压不住的偏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