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仔的霓虹在雨幕中晕开斑斓的光晕。郑朋带着田栩宁穿梭在潮湿的巷弄里，黑色伞面下两人的肩膀不时相碰。

"这就是你说的'最好吃的云吞面'？"田栩宁看着眼前只有四张桌子的小店，眉梢微挑。

郑朋熟练地拉开塑料椅："阿伯，两碗细蓉，一份鲮鱼球。"他转头对田栩宁眨眼，"田总敢不敢试试这里的辣椒酱？"

穿着白背心的老师傅从厨房探头："郑仔，带朋友来啊？"目光在田栩宁昂贵的西装上转了一圈，"生面孔哦。"

"北京来的。"郑朋用粤语回道，"我男朋友。"

田栩宁正在擦筷子的手顿了顿。这是郑朋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这样称呼他。

热腾腾的云吞面上桌，郑朋自然地把自己碗里的香菜夹到田栩宁碗里："知道你爱吃。"又舀了一大勺辣椒酱拌进面里，"试试看，保证比你们北京的炸酱面够味。"

田栩宁被辣得眼角发红，却还是坚持吃完。郑朋笑着递过冰豆浆："逞强。"指尖轻轻擦过他发红的嘴角。

雨越下越大，两人挤在窄小的屋檐下等车。郑朋突然指着对面大厦："我小时候第一次谈成的生意就在那里。"他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湿润，"十六岁，用压岁钱买了第一支股票。"

田栩宁侧头看他："现在那支股票呢？"

"早退市了。"郑朋轻笑，"但我爸把第一张交易单裱起来，说比我的大学毕业证书还重要。"

车来了，郑朋却拉着田栩宁往反方向走："带你去个地方。"

他们停在一栋老唐楼前。郑朋从信箱底摸出钥匙，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顶楼天台上，整个维多利亚港在雨中铺展开来。

"我以前的秘密基地。"郑朋靠在湿漉漉的栏杆上，"小时候每次考砸了，就躲在这里看轮船。"

田栩宁从身后环住他，西装外套裹住两人："现在呢？还常来？"

"第一次带别人来。"郑朋转身，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连我爸妈都不知道这个地方。"

吻落在潮湿的空气里，带着云吞面的鲜香和雨水的清甜。田栩宁的掌心贴在他后腰，布料下的皮肤发烫。

突然的手机铃声打破氛围。郑朋看了眼来电显示，表情微变："是我爸。"

电话那头的声音洪亮得连田栩宁都能听见："仔啊，听说你带田先生去吃街边摊？人家第一次来港城，能不能带点像样的地方！"

郑朋笑着应付："好好好，明天就去半岛酒店。"

挂断电话，田栩宁挑眉："看来我被嫌弃了？"

"是啊，"郑朋凑近他耳边，"所以田总要不要现在去体验下真正的港城夜生活？"

他们混进兰桂坊喧闹的人群，在爵士酒吧分享一杯威士忌酸，又在巷尾的麻将馆打了四圈牌。郑朋赢牌时眼睛发亮的样子，让田栩宁忍不住在桌下握住他的手。

凌晨时分，两人站在渡轮码头等最后一班船。郑朋突然说："其实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找霍家。"

田栩宁没有说话。

"但我很高兴你来了。"郑朋望着对岸的灯火，"让我想起十六岁时那个敢赌上一切的自己。"

天星小轮破开漆黑的海面，郑朋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轻声说："谢谢你今天陪我吃云吞面。"

田栩宁将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明天陪我喝早茶？"

"得寸进尺。"郑朋笑着靠在他肩上。

晨光熹微时，田栩宁在酒店床头发现一张手绘地图，标注着所有郑朋最爱的港城角落。背面写着一行字：【下次带你去吃我小时候最爱的鸡蛋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