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起鱼肚白,浅浅霞晕浸染天际线,几行寒鸦嘶鸣着划过,高大的青柏被刷了一层御寒的白漆,排排挺立如士兵,雪花无声落下,窸窸窣窣挂满树梢。
一辆宾利飞驰震过刚被清过污雪的马路上,从尽头闯入,傅砚洲坐在车后座上烦躁的按了按眉心。
家里头下了最后通牒,肖战的肚子在年前必须要有反应,傅家二房那边添了一对特别讨人喜欢的双胞胎,听话懂事,还常把老太太逗的直乐呵。
傅砚洲这几天至关重要的项目被王一博一直卡在手里,得到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官方回答,而二房那边接了一个大项目,对方负责人更是赞不绝口。
说实话,如果肖战的家里人懂事一点,他自己不要天天装成那副极让人看不顺眼的鹌鹑模样,傅砚洲不介意给他一个标记。
毕竟肖战长得确实漂亮,那种美既没有过分阴柔,也没有过于刚毅,静时似若秋水,动时眼波流转。
只是这些年一直对外给人一种灰败枯萎的感觉,眼睛失色,恍若一摊死水,还贯喜欢低着头紧着背,小心翼翼的让傅砚洲很不喜欢。
面容冷峻,绷着下颌线下车,傅砚洲刚打开门,偌大的别墅竟然沉了点灰,寂静的可怕。
对此傅砚洲不禁皱眉,这些事以前都是肖战操心,是最近脾气涨了敢用这种方式给他甩脸子吗?
谁给他的底气?
带着阴寒的不悦,傅砚洲推开了肖战住的客卧门,里面的东西不多,像一个随时准备被丢弃的流浪猫的窝,但又固执的摆上一些物件占地,可怜的让傅砚洲面沉如水。
肖战不在家,那他还能去什么地方鬼混?
傅砚洲压根没往大胆一些的地方去想,毕竟让一个胆小到万人嫌的人去干一些出格的事,不比笑话访谈还要搞笑?
手机铃掩在枕头下,美人香肩半露,衬衫凌乱,安静的依在男人怀里,臂膀坚实,毫无理由的搂紧细软的腰肢,茱萸微动,鲜红丰盈的贴紧男人的胸膛,眉宇间的放松与乖巧展露无遗,窗外拔高的雪松叶群茂密,底下掩着几只筑巢的白腰文鸟圆润可爱,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两人的生物钟都没到点,但肖战第一次睡的那么沉,没有身体尖锐的疼痛,没有心理裹挟病症的折磨,Alpha给他的安全感像不断筑高的城墙,他只需要在黑夜中无觉放纵片刻,无意识地任由身体贴着身体,亲密的姿态掩在温暖的被子下面,肖战一无所知。
王一博当过兵闯过黑,警觉性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扰乱睡眠的手机铃声让他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将怀中人搂得更紧。
手伸向枕头下面振动的源头,视线沾染刚睡醒的朦胧,模糊的“阿砚”备注让王一博一秒清醒。
肖战为什么还不改备注?
王一博良好的风度后面是牙快被咬碎的表面矜持,起身的动作吵醒了几乎快挂在王一博怀里的肖战,不由自主因为久违的餍足粘糊的哼唧几声。
“嗯……”奶猫似的,踩在王一博的妒火上,一下就把火给灭了个干干净净。
Alpha微可不察叹了一口气,电话铃声吵闹急躁,带着隐隐的不耐烦,让睡眼惺忪的Omega吓得一个激灵。
“嫌吵就挂了。”王一博用眼神征求怀中人的同意,肖战的脸色逐渐灰白,强行扯起一抹笑,低头不去看王一博。
手指摁在了绿色的按键上,男人躁郁不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打破屋中原本拥有的祥和。
“肖战,给你十分钟,自己滚回来。”
王一博的脸色一下就黑下去,他这几天把人放在身边,紧着哄着,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连地板上都得铺最贵的羊毛毯,吃的饭都是找最顶级的营养师搭配好的。
傅砚洲的位子坐的还是太稳了。
王一博眼神在肖战看不见的地方,阴鸷狠戾几乎要溢出来,死死盯着这个亲密的备注。
肖战一下子脑袋就变得空白,耳边嗡鸣声不停,腕骨被连累的发抖,在王一博忍不住要挂断的那一刻,才紧急出声:“我……在超市,有点远,可以迟一点吗?”
傅砚洲的面色不虞,但也不会提出要接肖战之类的建议,所以肖战还能维持一点表面的镇定。
“麻烦。”傅砚洲皱眉冷嗤,利落的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让肖战低头不敢看王一博,原来这几天的一切,和梦一样,说不定一夜过去就会被惊醒,然后回到自己在傅家那个不大,却出奇空旷的房间里。
王一博将他下巴挑起,强迫与他四目相对,声音带着清晨的慵懒。
“宝贝,你要跟他走?”
肖战绞着衣摆,垂下眼睫粉唇轻颤:“对不起……”
“我……我回去……一定……提离婚。”肖战有些结巴,但看着王一博的眼睛,深不见底到他的心脏紧绷,那一抹慌乱在身体里乱撞。
王一博握住他腰的手稍稍一动,不由挑眉倚在床上,将人的腰提起,肖战彻底被动的压在他的胸膛上。
“真话?”
肖战点点头,唇被摩挲的发麻,电流感让他的脚尖都不由绷紧。
指腹缓缓移到Omega的腺体上,属于他的咬痕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临时标记已经无影无踪,这个认识清醒的让王一博很不爽。
他不是一个儒雅的人,无论在生意场上,还是在道上,甚至当兵的那几年,他的手段狠辣果决,不带一丝犹豫。
他为怀中的Omega已经破例过很多次,克制的走近他,用温柔的方式给他的心理创伤一点点抹上药膏。
“肖战,宝贝,你能记住这里的地址吗?”
“能的。”肖战看着他回答,手指不安的到处磨蹭。
“这里叫明龙湾,宝贝,要么你一辈子都别踏足这里,要么下一次踏足的时候,你在这里被我终身标记,成为这里的,真正意义上的另一个主人。”
王一博第一次在肖战面前露出这样不用拒绝的姿态,按住他发抖的手,眸若鹰隼,锐利的让肖战骨头缝里都爬上了寒意。
看到眼泪的那一刻,王一博很不争气的后悔了,自己刚刚是不是说的太重,王一博按了按自己跳动的眉心,努力舒缓自己的语气:“抱歉,我刚刚— —”
“我会离婚,我真的……不让你等太久。”肖战说完这些感觉自己心脏都停止了。
他觉得自己小人且卑劣,一无所有,还以一个糟糕的身份霸占着王一博的温暖。
王一博呼吸一滞,想道歉的话语堵在了喉咙里,替他抹了泪,还是觉得自己逼他太紧。
“我送你去,有事给我打电话,受委屈就回来,我给你解决。”王一博用唇点了点肖战的额头。
肖战身上的朗姆酒味还是太明显,王一博贴心的把常妈刚从超市带来的东西给了肖战,他还是不忍心肖战因为这段关系受到伤害。
这一段关系里,他才是让肖战交出所有第一次的人。
肖战和他说过,傅砚洲厌恶碰他。
所以这代表着,肖战的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高 潮, 第一次情 动,都是他的。
王一博有时候很庆幸傅砚洲的眼瞎,他不是在意贞洁,肖战不需要这种破烂牌坊。
只是觉得,肖战除了名分,其他都是完完全全属于他的。
离西山居还有一点距离的时候,肖战就表示下车自己走,Omega低垂着眉眼,残留水渍的街道上混着落叶,肖战在王一博的视线里缓缓远去,在一片白皑中逐渐变成一个黑点,直到消失不见。
心脏像是被豁开口子,猛烈的寒风贯进去,冻的又硬又疼。
王一博维持这个姿势将近半个小时,眼神一秒都不曾移开肖战消失的方向,生怕肖战会搂紧衣裳再一步一步回头。
彻底没动静了。
王一博开车驶向云家老宅,寒冬中逆向行驶的迈巴赫孤独疾驰,溅起水花震落寒霜,车尾气透进冷空气里,很快被卷到天边散尽。
云老爷子医术高超,是国家级别的中医传人,近十多年不曾出山,已经过上了悠然自得的隐退生活。
老爷子尤爱茶,是个茶痴,曾经和王一博对弈的时候,不过提了几句茶,硬是拉王一博聊了一天。
三个多小时的车程,让王一博无奈扶额,老爷子越老越爱当土地孙,也不知道跑到哪个温泉山庄去了。
这家是新建的山庄,云家入股最大,地处偏僻,身处泉眼,泉水倒映着疏影横斜,一池碧水氤氲着白雾,淌过磨的锃亮的玉石,洗尽铅华的袅袅姿态在冬雪中更显旖旎。
老人慈眉善目,端得一幅仙风道骨,冬阳未升就站在温泉边一招一式的打太极。
如揽雀尾,行云流水。动若抽丝,静若岳立。
王一博进来时并未说话,沉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老爷子一气流转的动作。
半晌,老爷子终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抬眼看他,说出口的话却十分破坏形象∶“臭小子,回国了不告诉老夫就算了,还过那么多天才来看,你以为老夫稀罕?”
老顽童傲骄的坐在玉凳上,王一博见状轻笑一声,恍若破晓星霜。
“云爷爷,这不是准备给您找了个孙媳妇回来?这几天离不了人,今天才有空,这不第一时间就来了。”
云老爷子一眼就瞥见王一博手上拎的礼品了,“哼”了一声。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小子还是头一回上老夫这儿来献殷勤,呵。”云老爷子不屑。
“母树大红袍,多年前拍卖会上那种,您看我这个殷勤,您满意吗?”王一博将礼盒往前推了推。
王老爷子也对茶兴趣不错,正好有正经渠道,王一博用一百万的溢价才从人手底下买下来20克。
毕竟这茶叶是原生态的,2005年明令禁采,层次复杂,茶中绝品。
云老爷子眼睛一亮∶“哎呦呦,你比云洛那混小子孝顺,茶到了,孙媳妇儿呢?”
终于崩不住架子左探探右瞅瞅,王一博见此噎了一下。
“他……不舒服,有机会一定带他过来。”
“孙媳妇儿都不带来,你来干嘛?”老爷子护着茶叶,还挑眼看着王一博。
王一博顺势坐下来∶“他的心理和手,都有严重创伤,我想来请您出山。”
云老爷子顿住,看着这个不似亲孙胜似亲孙的孩子,心里叹了口气∶“一博啊,你也知道,我没救回毓秀,也不想再行医了。”
毓秀,钟毓秀,云老爷子的爱侣,十八岁初遇,二十岁相恋,在同一个领城并肩携手几十载,一生清傲本事过人的云老爷子,没把爱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
你走后,我的本事与你一去藏入深山辟泉。
“可我也很爱他,我舍不得他一辈子困在阴影里,我有能力让他永远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我觉得,他也想像钟奶奶一样,有自己的事业与骄傲。”
一刹那,周围只剩泉水哗哗作响。
玉桌上的茶凉透了,一老一小对峙着,最终老的心头太软,败下阵来。
“让老夫想想吧。”
王一博心下微动,看来是成了。
“如果您答应的话,抓方子记得要改的甜一点,看不得他吃苦。”王一博得了便宜还卖乖。
“德性!”老爷子啐他一声。
了却一件心事后王一博一出门就和云洛撞上,云洛一脸的痛苦面具。
“在这儿怎么不回消息?害我被老爷子多溜了好几圈路。”王一博佯踢了他腿肚一脚。
“哎呦冤枉啊大哥,我被老爷子抓来练什么武,本来就腿和手就不听使唤,他还非说养生,我骨头都快散架了哪有闲心拿手机?”云洛呲牙咧嘴诉苦。
王一博点起一根烟,试图掩盖上扬的唇角。
云洛被老爷子搞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过应该是下手还是留了点亲情,还有心思操心兄弟的小三事业。
“你最近这个三儿当得如何?”云洛挑眉问道。
“他亲我了。”末了王一博还主动补了一句∶“他主动的。”
云洛牙酸∶“呵,要不我给你俩为这事儿办个酒席庆祝庆祝?”
空气安静了一瞬,云洛震惊∶“你还真敢想?”
王一博沉默少顷,道∶“算了,太张扬,他还没离婚。”
“啧啧啧,你从小到大修无情道来的,哪会这么关心人,爱上了?”云洛挑破。
爱,这个情绪太陌生,云洛的父母虽然终成怨侣,但好歹爱过,云父为了云母毅无反故走进家族权利的斗兽场,只是最后成为了权利的困兽。
但王一博的父母不是,外头的情人一个比一个多,私生子更是多的惹人厌烦,出身握着股份,本该享受青春的年纪就血淋淋的站在权利的斗兽场,被撕咬出白骨也绝不回头。
王一博有些烦躁,他只是本能的想对肖战好,或许有占有欲作祟,但肖战却能无时无刻牵动他的情绪。
他一直以为是刻进骨子里的拔尖,无论做生意还是宠一个人,都该拔尖。
爱,说了很多次爱,但他又分不清爱,从前更是不屑于此。
两只烟蒂萎靡落地,王一博愣了片刻,灰白色烟雾弥漫开来,心脏被一个叫肖战的Omega牵动,因为他才会有源头活水,也为他摧枯拉朽。
王一博终于确定,他沦陷了。
“对,我爱上他了。”王一博迎着寒风,声音很淡,却没有一丝玩笑成分。
“可他对你,还有病理性的依赖,一旦他的病慢慢恢复,他分得清爱和引诱,骗和喜欢,你怎么办?”
云洛了解王一博的性格,拥有之后就抓紧,不择手段,绑也要绑在手里,就像当初TSG的股权一样。
王一博的瞳孔逐渐幽深,晦暗不明,从声带里发出的声音犹如鬼手,阴寒森怖∶“那就用婚姻,用孩子,用病,实在不行,就用地下室,用锁链。”
刺骨的风裹挟着冷空气,吹起衣袂蹁跹。
勿上升正主,私设如山,雷者绕道,不喜勿喷,本文虽然有点三观不正,但作者三观正常,是社会主义好青年,希望各位读者宝宝谨记要对婚姻忠诚哦,而非文中的出轨,角色不完美,但作者很爱他们哦,谢谢(๑><๑)
今天爆更,敖秃了呜呜呜
PS∶私设很多,勿刨根问底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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