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清晨，苏霁被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唤醒。他躺在床上，听着雨点敲打窗棂的节奏，想起今天和方怀清约好要去看美术展。

手机屏幕适时亮起，是方怀清的消息：

「下雨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苏霁看着那条消息，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片刻。他想起上次共撑一把伞时那种微妙的距离感，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

「不用，我带伞了。展厅门口见。」他回复道。

「好。记得吃早餐。」方怀清很快回复，还附上了一个小太阳的表情。

苏霁看着那个表情，不自觉地笑了笑。他起床洗漱，从衣柜里找出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浅蓝色衬衫——那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出门时，雨下得正大。苏霁撑着那把旧伞，小心翼翼地避开积水处。等他走到公交站时，裤脚还是湿了一截。

到达美术馆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苏霁收起伞，站在檐下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就在这时，他看见方怀清从地铁口走出来，手里拿着两杯热饮。

“等很久了吗？”方怀清快步走过来，很自然地将一杯热可可递给他，“先暖暖手。”

苏霁接过纸杯，温热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来：“我也刚到。”

今天的方怀清穿得很休闲，简单的白色毛衣搭配深色牛仔裤，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距离感。他注意到苏霁湿了的裤脚，眉头微蹙：“怎么不等我去接你？”

“不想太麻烦你。”苏霁小声说。

方怀清看着他，轻轻叹了口气：“不麻烦。”

展厅里人不多，很安静。他们从印象派展区开始看起，方怀清对每幅画的背景和技法都如数家珍，讲解得比专业的导览员还要细致。

“你怎么懂这么多？”苏霁忍不住问。

方怀清笑了笑：“我母亲是美术老师，从小耳濡目染。”

走到现代艺术展区时，他们在一幅抽象画前停下。画面上是大片的蓝色和灰色，中间有一抹明亮的黄色。

“你觉得这幅画在表达什么？”方怀清问。

苏霁仔细看着画面，犹豫地说：“像是在暴风雨中看见的光？”

方怀清眼睛亮了起来：“和你的《光的方向》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们继续往前走，在一幅描绘雨中共撑一把伞的恋人的画作前停下。画面朦胧而温柔，雨中的两个人靠得很近。

“这幅画让我想起......”方怀清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

苏霁转头看他，发现他的耳根微微发红。一种微妙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画前。

看完展览，雨已经小了，变成细密的雨丝。他们走在美术馆后的花园小径上，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泥土和青草的气息。

“谢谢你今天陪我来看展。”苏霁轻声说，“我学到了很多。”

方怀清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其实是我该谢谢你。已经很久没有人愿意听我絮絮叨叨地讲这些了。”

路边的栀子花被雨水打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苏霁看着方怀清被细雨打湿的头发，突然很想伸手替他拂去水珠。

这个念头让他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

“冷吗？”方怀清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苏霁摇摇头，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方怀清轻笑一声，脱下自己的薄外套递给他：“穿上吧，别感冒了。”

外套上还带着方怀清的体温和淡淡的气息。苏霁犹豫了一下，接过外套穿上。袖子有点长，他不得不挽起一截。

“很合适。”方怀清笑着说，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他们走到公交站，苏霁要坐的车很快就来了。上车前，他想要脱下外套还给方怀清，却被按住了手。

“下次再还我吧。”方怀清说，“路上小心。”

公交车启动后，苏霁透过车窗向后看，发现方怀清还站在原地，目送着公交车远去。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缝隙洒下来，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边。

苏霁低头闻了闻外套上淡淡的气息，是阳光和薄荷的味道。他拿出手机，给方怀清发了一条消息：

「外套我会洗干净还你的。今天很开心，谢谢。」

很快，对方回复：

「不用急着还。下周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写生？我知道有个靠窗的位置光线很好。」

苏霁看着那条消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回复了一个“好”字，然后将手机贴在心口，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温暖悸动。

窗外，雨后的城市格外清新明亮。苏霁想，也许雨天并没有那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