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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镜与远见

行李箱的滚轮在光洁如镜的走廊地砖上发出均匀的嗡鸣,这声音在寂静的电梯厅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决绝。姜宁没有回头,电梯门无声滑开,她走进去,身影被冰冷的金属厢壁吞噬,仿佛从未在那座顶层豪宅中存在过。

沈司辰站在空荡的客厅中央,玄关的感应灯因为他久未移动而悄然熄灭,将他抛入一片由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渲染成的、半明半暗的混沌里。鼻尖似乎还萦绕着姜宁最后递来的那杯醒酒茶的微甘气息,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剥离后的真空感。他下意识地想去拿那杯茶,手指却在触及冰凉的杯壁时猛地缩回。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口,那份姜宁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还躺在茶几上,像一道刚刚划定的、不容逾越的界线。

她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带着那个可笑的旧箱子,和一句他当时未能完全理解的“学费”。

一种莫名的、失控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大步走向卧室,衣帽间里属于姜宁的部分已经清空,只剩下他那些昂贵的手工西装和定制衬衫,排列得依旧整齐,却透着一种呆板的空旷。他惯常放贴身衣物和配饰的抽屉,以往总是被姜宁打理得井井有条,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一条搭配今天西装的领带放在哪里。这种生活细节上的失灵,比预想中妻子离开的空虚,更来得具体而刺痛。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

出租车在一个中档公寓小区门口停下。姜宁提着行李箱,走进一栋楼,按下电梯。她的新居所是一套租来的一居室,面积不大,装修简洁,与顶层豪宅的奢华判若云泥。但窗户朝南,下午的阳光能毫无遮挡地洒进来,照亮一室明净。

她打开行李箱,最先取出的不是衣物,而是那些厚重的金融书籍、笔记和证书。她将它们一本本、一册册,仔细地擦拭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郑重地放入靠墙的书架。当最后一本烫金的CFA证书被安置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时,她静静站立了片刻,目光扫过这些凝聚了她七年光阴与心血的“砖石”。这个简单的动作,充满了无声的仪式感,仿佛一位君主,在收复失地后,重新插上了属于自己的旗帜。

这里没有需要她打理的家务,没有需要她迎合的丈夫,空气里只有自由的、略带尘埃的味道,和她自己平稳的呼吸声。主权,在这一刻,被她亲手取回。

傍晚时分,门铃响起。

门外站着林薇,一手拎着散发着诱人焦香气的烧烤袋,另一手提着几罐冰镇啤酒。她穿着一身利落的西装裤装,短发清爽,眼神明亮而锐利,看到姜宁开门,便扬起一个毫不意外的笑容。

“乔迁之喜,兼……庆祝新生?”林薇侧身进来,熟稔地将食物放在小餐桌上,环顾四周,“不错,虽然小了点儿,但阳光真好。以后这里就是我们‘荆棘资本’的第一个战略指挥部了。”

姜宁脸上露出了离婚后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接过啤酒:“指挥部有点简陋,别嫌弃。”

“嫌弃什么?”林薇拉开易拉环,泡沫涌出,她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大口,“当年我在摩根士丹利那间看得见中央公园的办公室里,憋屈得差点抑郁。地方大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指向姜宁,“和在这里,”她手指转向姜宁的心口,“我们说了算。”

两人就着简单的折叠椅和餐桌,开始吃烧烤,喝啤酒。烟火气与酒精,迅速驱散了最后一丝陌生环境带来的拘谨。

“说真的,你搬出来,沈司辰什么反应?”林薇咬着一串烤鸡翅,含糊不清地问。

“他很意外。”姜宁语气平淡,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他大概以为,我会哭,会闹,或者至少,会为失去‘沈太太’的光环而惶恐不安。”

林薇嗤笑一声:“他那种男人,习惯了掌控一切,包括身边人的情绪。他当然理解不了你这种……嗯,降维打击。”她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不过宁宁,我到现在都记得,当年我在大摩,那个项目明明是我一手推动的,最后汇报时,却被那个只会夸夸其谈的男主管抢了全部功劳,我气得在洗手间掉眼泪。是你,拿着我给你的混乱初稿数据,一个晚上,不仅理清了所有逻辑,还做出了三套不同的风险对冲模型,精准地指出了他们原有方案里的巨大漏洞。”

姜宁垂下眼帘,笑了笑:“那时候正好在看相关的案例,顺手而已。”

“别谦虚!”林薇打断她,“就是你那‘顺手’做的模型,让我在第二次会议上直接翻盘,把那个草包主管怼得哑口无言。虽然最后我还是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但那次之后我就知道,你姜宁,根本不是什么需要依附谁的菟丝花,你只是……暂时选择栖息在一棵自以为能遮风挡雨的大树上而已。”

这段往事,揭示了两人超越普通闺蜜的“战友”情谊。她们是彼此能力的见证者,也是在男性主导的金融丛林里,能够互相支撑、绝对信任的同盟。

姜宁拿起一罐啤酒,与林薇碰了碰:“都过去了。现在,我们得向前看。”她的目光投向书架上那些证书,“‘荆棘资本’不能只停留在名字上。第一个目标,你筛选得怎么样了?”

谈到正事,林薇立刻收敛了玩笑神色,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精简的报告:“‘晨星科技’,一家搞精密传感器的小公司,团队是顶尖大学的博士们组成的,有真技术,但创始人之间内斗得厉害,管理一塌糊涂,资金链已经断了三个月,濒临破产。大的风投机构看不上这种‘烂摊子’,觉得风险太高。”

姜宁接过文件,快速浏览着关键数据:“技术壁垒?”

“很高。他们手里有几项专利,正好卡在工业自动化和物联网升级的关键节点上。我找专家评估过,只要能解决内部管理问题,顺利量产,市场前景极大。”林薇补充道,“最重要的是,因为内耗和濒临破产,估值被压得非常低。”

姜宁的手指在“专利列表”和“核心团队背景”上轻轻划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创始人内斗,往往是因为利益分配和决策权不清。这不是死结。约一下,明天上午,我们去会会这位……或者说,这几位‘天才’。”

林薇眼睛一亮:“就等你这句话!”

就在姜宁与林薇敲定“荆棘资本”首战目标的同一时间,沈司辰正陷入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焦头烂额。

第二天清晨,他习惯性地走向衣帽间,却发现平时姜宁为他搭配好挂在显眼处的今日着装并不存在。他皱着眉头在一排看起来差不多的深色西装和衬衫里翻找,最终勉强搭配了一套,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出门前,他想找一份放在书房的重要文件,以往只要问姜宁,她总能立刻从某个固定的文件夹里找出来,而现在,他几乎翻乱了半个书房,才在堆积的文件中找到。

生活秩序的失准,像细密的沙子,不断渗入他原本高效运转的世界。坐在前往公司的车里,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将这种不适归咎于昨晚没休息好。

抵达办公室,助理照例送来早餐咖啡和需要优先处理的文件简报。沈司辰抿了一口咖啡,眉头立刻皱起——味道不对,太苦了,根本不是他习惯的浓度和口感。他强压下心头火气,翻开文件。

其中一份是关于一笔小型并购案的简报,涉及一家名为“晨星科技”的破产传感器公司,收购方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基金——“荆棘资本”。

“荆棘资本?”沈司辰念出这个名字,带着一丝轻蔑。他快速扫过简报内容,评价道:“专捡这种没人要的垃圾资产,能成什么气候?小打小闹。”

他将简报随手扔到一边,不再关注。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自己正在推动的一个大型地产项目上。那个项目光鲜亮丽,预计回报丰厚,是他商业帝国扩张的重要一步。他沉浸在对宏伟蓝图的构想中,完全不知道,那个被他轻蔑地视为“垃圾”的小公司和那个“小打小闹”的基金,其背后执掌者,正是他昨天刚刚签字离婚的前妻。而他未来命运的转折,早已在他不经意间,于这片被他忽视的“边角料”市场里,悄然埋下了伏笔。

城市的另一端,姜宁和林薇的车,正平稳地驶向“晨星科技”所在的郊区工业园区。车窗外的阳光,正好。

您看的是关于豪门恩怨的小说,作者精巧的在章节里包含了豪门恩怨,都市生活等元素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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